翌日下午三點。

盛以澤是在醫院醒來的。

醒來時，他覺整個頭都是暈的，想坐起來，覺一陣眩暈，最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著潔白的天花板，一顆腦袋探了過來。

兩人視線對上，他看見那姑娘的聲音溫得不行：“你醒了？”

盛以澤看，混沌的記憶力這才慢慢回了些。

他眨了眨眼。

“那我去醫生！”桑歲轉，一手拽住手腕。

盛以澤抓住手，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忍著劇痛：“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啊！你都被砸得輕微腦震了！”桑歲皺著小臉，“醫生說你幸好沒被砸得腦部出現淤，要不然況會很嚴重。”

“哦，這麼嚴重？”盛以澤注意力似乎全沒在的話上。

他盯著小臉，貪婪的視線慢慢地從眉眼、鼻子，再到那張。

他就盯著那兒，結滾了滾：“你有事沒？”

“我沒事。”

幸好。

盛以澤默了幾秒，視線終于舍得從上慢慢往上走，最后落進眼中。

“桑歲。”

“嗯？”桑歲看他。

“我現在很開心。”

“？”

“你擔心我了。”男人聲音里著嗔，抓著手的五指了，整個眉眼因為這件事而揚起，“桑歲，你擔心我了！”

“……”

桑歲回過神，猛地回手。

盛以澤臉一僵。

桑歲背過去，“我去醫生。”

“你躲什麼？”

桑歲腳步一頓。

盛以澤視，句句追問：“你是不是在害怕？”

“……”

“你在害怕什麼？害怕喜歡上我嗎？”

桑歲呼吸一深，轉看他：“我沒有在害怕。”

“那你為什麼要躲著我？”

“盛以澤。”桑歲目凜然，著絕，“你怎麼一直在忘記，我已經有男朋友這件事？”

男人瞳仁一震。

“你救我，我很謝你，后續的醫療和費用我都會全部承擔。”

那一句句砸過來，當真是把把刀子啊。

“但也請你，”聲音重了些，“看在我已經有男朋友的份上，自重。”

“……”

盛以澤臉僵了幾分，他地盯著，半晌后，突然笑了。

笑意斂去，垂落的額發掩去他眼里的傷。

“好。”他說。

桑歲松了口氣。

“但既然是我救了你，你是不是應該……”臉抬起瞬間，他眼里多了分意味不明的強制，“報答我一下？”

桑歲眉頭微擰：“你想要什麼？”

“你抱抱我。”

“？”

“你抱我一下。”他聲音鄭重地重述，“只要你抱我一下，這次救你的恩就互相抵消，兩不相欠。”

桑歲靜靜地看他，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然而沒有。

他不是在開玩笑。

是很認真地在……求抱他。

桑歲蹙的秀眉慢慢舒展開，“就一個抱抱？”

是真的害怕他因為這件事“趁火打劫”，對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他點頭。

桑歲深呼吸，慢慢向他走過去——

“大舅哥想要抱抱？”

岑與的聲音忽然從病房門口傳來。

兩人一愣，看過去。

岑與提著花籃和水果笑呵呵地走進來，把東西放在旁邊桌子上后，在兩人沒反應過來之際，上前一把抱住了盛以澤。

盛以澤：“？？”

桑歲：“？”

岑與拍了拍他后背，聲音沉重：“哥哥……”

你他媽閉！誰是你哥哥！

“昨天的事真的謝謝您，如果不是因為您，我怕歲歲……”岑與聲音哽咽了下，“哥，謝謝您，這個擁抱就當我對您最真摯的謝！”

盛以澤一臉嫌棄，趕把人拽開：“你給我閉！”

岑與一臉懵：“哥哥你不喜歡嗎？”

盛以澤斜他一眼：“哥什麼哥，誰是你哥哥！你惡不惡心？！”

岑與瞬間懂了，撓了撓后腦勺，傻呵呵地笑了。

“不、不好意思，之前我覺您不太喜歡我喊您為大舅哥，就想著您可能喜歡我們喊您哥哥，就、就這麼喊您了……”

盛以澤盯著他，咬牙：“你以后要是敢再喊我一句‘哥哥’，我打斷你狗！”

“……”

岑與默默閉上，默默地拉來椅子坐下。

盛以澤掃了眼病房，桑歲走了。

-

桑歲去喊醫生了，醫生給盛以澤做了全檢查，確定沒什麼大礙了，只是腦震癥狀有點嚴重，會時常覺頭暈嘔吐，需要住院多觀察幾天。

醫生離開后，桑歲又跟著去取報告了。

剛巧云漫過來看盛以澤，從話中盛以澤才得知，昨天在酒店跟桑歲鬧的那幾個人是桑歲的叔叔和嬸嬸，還有他們那個剛滿十八歲的兒子。

兩家的矛盾已經是陳年矛盾了，一兩句話說不清。

盛以澤只知道，他們那兒子桑驍因故意傷害罪被警察帶走了，這會兒那一家子正在派出所嚎啕大哭呢。

得知桑歲去跟醫生取報告了，云漫擔心他，也跟著去了。

一時間，病房又只剩下了盛以澤和岑與。

該留的不留，還跑得跟兔子似的，不該留的還留下剝橘子。

盛以澤看了眼正在剝橘子的岑與。

人是乖巧，就是太單純了，甚至有時候人還比較木訥。

“問你個事。”盛以澤出聲。

岑與把剝好的橘子遞給他。

盛以澤微怔，看了眼那橘子，抬眼看他：“干什麼？”

“給您剝的。”

“不吃，謝謝。”

“您還是吃吧。”岑與把橘子塞進他手里，笑了笑，“歲歲說您重傷未愈，多吃點水果補充維生素。”

盛以澤瞇了瞇眼：“所以，你留這兒給我剝橘子，是……桑歲的意思？”

“嗯。”

男人氣笑了，把手里的半個橘子扔進里，三兩下全吃了。

岑與還想給他剝，被他阻止了。

盛以澤盯著他：“我問你個事。”

岑與拍拍手坐好，眼里滿是期盼：“您問。”

“你喜歡桑歲嗎？”

岑與愣住，似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眼珠子轉了轉，有些遲疑：“喜、喜歡啊。”

“我再問一遍，你真的喜歡嗎？”

岑與似乎覺到他的認真和鄭重，他看著盛以澤，這次是鄭重地點頭：“我喜歡。”

“那回答一下，什麼是喜歡？”

看出盛以澤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岑與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喜歡大概就是……”

“我喜歡跟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學習，一起做兼職，甚至一起站在學校領獎臺上獲獎。”

“跟在一起，我覺很開心。”

盛以澤眉頭一擰：“就這樣？”

“還、還能有什麼樣嗎？”

“你喜歡跟做的這些事，知心朋友也能做到。”

“……”

岑與沉默。

他看著盛以澤，似乎是在思考他話里的意思。

盛以澤看著他呆呆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他這私心是越來越骯臟了，竟然在這里“挑撥”他們的關系。

“我想休息，你先出去一下。”

盛以澤翻，剛要躺下，后突然傳來岑與那帶著疑又有點篤定的聲音——

“盛以澤，你喜歡桑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