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酒足飯飽，大家繞著營帳休息了一會兒，有將士去不遠的草場策馬，沈桑寧回帳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

蘇勒和胡塞他們去商談軍事了，此也沒有婢宮人可以和說說話，沈桑寧只得拿出昨天看的話本。

這個發音，舌尖上翹。這個字句需得調整重音。不得不說，蘇勒昨晚的教導深人心，沈桑寧讀了幾遍，已經可以順暢地念完這一頁的容了。

躍躍試，往後翻了幾頁，可惜新的頁面上又冒出許多不認得的字詞，還是得有人教。

自己寸步難行，索又換了那本玉京帶的醫書來看。只是聽著窗外的馬蹄聲，衆將士們的演練口號聲，只覺得有些焦躁，好半天也沒有看進去書冊上的容。

知道，自己焦躁是因為要見到哥哥了。

這個時間，哥哥一定在趕來的路上，也不知一路上是否順利。

正胡思想見，帳外忽有人影閃過，不一會兒，便是一位穿著盔甲的年輕兵出現，捧著一束花。

“王後，剛剛在草地上摘的。”兵看著，爽朗一笑，“王後，我的名字是古麗。”

沈桑寧接過花，眼睛微微睜大：“這裏有多兵？”

昨天倒沒注意這些將士們中，居然還有郎。

“我們河西駐紮軍的兵有五人。”古麗笑笑，“王後，您在這裏閑來無事，就來找我們聊天啊！”

沈桑寧點了點頭，便聽到門口法依則的聲音：“古麗，你在裏面？別打擾王後了，我......有事同你講。”

沈桑寧從略顯扭的語調中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看了古麗一眼。

古麗沒有給法依則好臉看，冷淡地道了聲：“你那天晚上說得不是很清楚了？”

帳外又傳來法依則的聲音，這次更是帶了些低聲下氣的懇求意味：“我那天說錯話了。”

古麗沖沈桑寧笑了笑，擡手開帳簾出去，門口法依則便疾步走上來，剛想手，卻被古麗冷淡地擋開。

簾子落下，正好沈桑寧看見了這一幕，古麗沉著臉轉走，而法依則立刻追上去的影。

隨後，便聽得古麗冷聲道：“你別在王後帳前裝可憐，以為我就會心麽？那晚你說的話我記得清楚，收也收不回了。”

沈桑寧聽得有趣，原是有人之間鬧了矛盾，倒是古麗，看上去英姿颯爽，說的話也毫不客氣，和沈桑寧見過的京中郎并不相同。

正覺得有意思，帳簾又被掀開，是蘇勒回來了。他和胡塞他們討論完了包抄漠族的方式，此時打算回到帳稍事休整，便要去進行下一項要事的討論。

桌上放著兩碗清水，蘇勒擡手飲下，結滾兩番，隨後對沈桑寧道：“玉京使者昨日已到烏鞘嶺，大約今日晚間或明日便會抵達。”

“這麽快！”沈桑寧眸中滿是興，就快要見到哥哥了，比想的還要快！

蘇勒微微點頭。王後的行蹤并未被，當下只有目前河西的駐紮軍和隨他一起過來的將士們知曉此番王後也跟著來了。玉京的使者來得那麽快，顯然是因為沈濯急于和他見面，不僅是談論國事，更是關心出嫁的妹妹境況如何。

沈桑寧陷了更為急迫的等待中，稍晚的時候，前方傳來更準確的消息，玉京使者今晚便會抵達，對沈桑寧來說，無疑更加驚喜。

蘇勒又用那法子熱了桶水，讓沈桑寧沐浴了一番。

外面的天黑了，沈桑寧只覺得哥哥隨時都會策馬從東邊那山頭翻過來，帶著喜悅的心洗浴、換、梳發。

河西沒有銅鏡，沈桑寧想看看自己的裝扮，只得把蘇勒喚回來。

“你看看我。”面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悅，眸子裏像藏著星星，“看起來怎麽樣？”

剛剛沐浴完，的臉還殘留著被熱氣蒸騰出來的嫣紅，眸子裏也滿是水，睫微，顯得更黑更，倒像是一副被疼過一樣的，說還休的樣子，蘇勒心一驚，忙道：“很好。”

沈桑寧毫沒有注意男人眸中一閃而過的，又轉了個：“背面呢？子扯好了嗎？”

蘇勒的視線便順著的話往下移，西涼的服飾勾出窈窕的材，原是長在深閣宮闈裏的閨秀，原也可以展現出驚心魄的嫵，腰肢纖細，再往下是盈的弧度，蘇勒想起那晚猛然懷的溫。

“嗯。”他轉，“我不大懂這個。”

說完，他離開了，喚了古麗進來。

古麗在著裝扮上與沈桑寧自是更有話說，蘇勒只見一頭鑽進帳，隨後便是郎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旁若無人。

“這發簪好看，是玉京帶來的嗎？我們西涼沒有這麽漂亮的簪子呢！”

“子這個系帶松了，我幫你系上。”

“王後，真的太了，我保證別說兄長，就算是去見郎都綽綽有餘！”

帳一時安靜。

古麗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幹笑了兩聲，急忙找補道：“王上看到了吧，有沒有誇您？”

沈桑寧想，他只說了兩個字“很好”，然後就道自己不懂這些，離開了帳子。

步履急匆匆的，倒像是有些不耐煩。

或許是他不喜歡郎們這些打扮的心思，覺得輕巧稚。

是了，他是西涼的王，怎麽會在著打扮這種事上用心思。

沈桑寧忽覺沒趣，笑容也淡了下來，古麗察言觀，又靈巧道：“在王上眼裏，您肯定怎樣都是的，反倒看不出來了，所以就喚我過來呀！”

沈桑寧問：“就這樣穿，好看，是嗎？”

古麗連連點頭：“好看好看。”

試完服，并沒有讓古麗離開，此時懷揣期盼的心，倒想找個人說說話。

“你有哥哥嗎？”問。

古麗搖了搖頭：“沒有，但我有一個小兩歲的弟弟。”

“征兵的時候，我阿爹和阿娘都不想讓他出征，怕在戰場上喪命，最後還是我主參了軍。”

沈桑寧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往事，一時有些歉意，剛想開口說什麽，古麗颯爽地搖了搖頭：“王後不用說安我的話，我都想清楚了，再說，我雖是子，但騎馬箭都比我弟弟好很多。”

“而且，軍中以實力說話，我騎在全軍都排在前面，能和法依則不相上下，他們自然會多敬我一分。”古麗說到這裏，有些自豪，又看向沈桑寧，“王後呢，看您這麽期待，您和兄長的關系很好吧？”

沈桑寧點點頭：“很好。”

古麗徑直在桌邊坐下，撐著臉：“真好，我從小就希自己有個哥哥。你們是不是從小就在一玩？”

“算是。”沈桑寧道，“我哥哥比我大九歲，從小就帶著我一起在宮裏放紙鳶，在湖裏劃船。他很寵我。”

“看得出來。”古麗附和道。

對來說，紙鳶、劃船這些事都太遙遠了，但并不妨礙覺出王後和兄長的關系非常好。

“和我從小在一玩的，是法依則。”忽然道，轉而又忍不住氣鼓鼓地說，“不過他前幾天惹我不高興了，我打算近幾天都不理他。”

沈桑寧暗道，原來還是青梅竹馬。

想必更會很快和好了。

兩人的談話清楚地傳到帳外，蘇勒聽得清楚。

不遠，法依則一直長脖子往這邊，最後按捺不住直接走了過來，道：“古麗在王後帳？”

“嗯。”蘇勒瞥他一眼，“你們怎麽回事？”

法依則一肚子苦水沒地倒，正愁著，眼下有人主問起，他甚至顧不上對方是王上，便將最近的事和盤托出。

“別說了，五日前趁我不在，在我帳中放了一只抹額，我忙的焦頭爛額，哪裏顧得上去問是誰放的，還以為是軍中的補給品。後來有人需要，我就給出去了。”

法依則說起這事，後悔地撓了撓頭：“後來，後來過來問我，我心不好，說話沒太客氣。”

蘇勒淡淡道：“哦。”

“該。”

法依則：“......”

行，早知道說了也是白說，還會更郁悶，索就不開這個口了。

法依則不願走，想等著古麗出來，給道個歉，便和蘇勒一起等在帳外。

夜裏一寸一寸地涼了起來，法依則了脖子，倒見王上依然是那副端然立著的樣子，仿佛察覺不到冷一樣，忍不住說：“子之間總有這麽多話說麽？不覺得累？”

蘇勒沉默了半晌，道：“古麗最近休是什麽時候？”

法依則記日子記得清楚，兩人休的時候會約著去玩的：“十日後。”

“有空多來陪王後吧。”蘇勒道，往帳看了一眼，沈桑寧和果真有說不完的話一般，“看子和王後合得來。”

“也好。”法依則剛答應下來，便見不遠，最前方駐紮的使者急匆匆策馬而來。

多年帶兵的敏銳讓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麽，收起了笑臉，馬上站得端正。

蘇勒也瞇了瞇眼，看向東邊的山丘。

那裏烏地下來的一群人，都是玉京的裝扮。

“走。”蘇勒道，“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