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番外08

祁宴著，眼睫上還沾著雪粒，淺笑道：“來的路上瞧見了幾朵山花，將它們摘下護在披風中擋住風霜，來獻給公主，公主見山花，便能想見爛漫春日。”

那雙長眉之下眸輕，若春落衛蓁的眼中。

衛蓁手捧住那束花，看到花瓣中間綴著晶瑩雪珠。在這個時節，尋到這樣開放的花束不容易，想必他耗費了許多力去找。

衛蓁抱花束，花瓣輕蹭臉頰傳來的，心頭也一片。

馬車外響起了魏王的聲音：“祁小將軍。”

祁宴看衛蓁一眼，放下簾子，朝著魏王抱拳行禮道：“大王。”

魏王道：“祁小將軍一路趕來魏國，接小晉，路上怕是遇到不雪雨，寡人心中激，那此番除了祁小將軍來接小，可還有旁的將領來？”

祁宴態度恭敬：“回大王，便只有臣來，臣知道大王擔心臣年歲小，恐無法勝任護送一職，但請大王放心，臣必定將公主平安送晉宮。”

魏王笑道：“祁小將軍年紀輕輕，已上過數次戰場，寡人也是敬佩，只是想，天寒地凍，晉王還派外孫親自來接小，實在是辛苦了小將軍。”

祁宴道：“能接公主回晉，是臣之榮幸。”

魏王凝著他，神頗為複雜。

他朝馬車旁走去，祁宴退到一旁，魏王曲起指節，敲了敲車廂的門：“央央。”

衛蓁慢慢開車簾：“兒在，父王有何話要與兒說？”

魏王接過手中的車簾，低聲音：“央央，這小子為何會來魏國，晉王當不至于派他來接你……”

衛蓁道：“兒也不清楚，晉王一向重他，此前經常派他出宮辦事，想必這一回也是為了鍛煉他吧。”

魏王若有所悟，眼中狐疑卻未消。

衛蓁子靠在車廂上，方才魏王開簾子，來不及藏好祁宴送給的花，便就借著這個作，將那束祁宴送的花用子擋住。

出聲道：“外面風雪大，父王趕與母後回宮去吧。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魏王點點頭，滿眼疼惜：“那央央保重。”

衛蓁微微一笑，“好。”

魏王退到一旁，與王後目送車隊離開。

馬車駛出王宮，郎君騎馬護衛在車旁，投落在車簾上的影隨之晃。

衛蓁過簾子間隙打量他，當他側過眸看來時，連忙將簾子一角放下，將他的視線擋在外頭。

車外靜悄悄的，只聽得車隊趕路的馬蹄聲與呼嘯風聲。

衛蓁索著掌中花束，心中醞釀著怎麽開口，本是想問他是不是特地來接的，可話到邊，卻不敢直接問，而是變了：“祁宴，你怎麽來了？”

簾外傳來郎君的聲音：“是晉王讓我來的。”

“這樣啊。”微抿瓣，慶幸沒自作多直接問。

馬車外，祁宴聽到回話語氣低落了不，垂下眸，看著落在車簾上側，仿佛能想象到是何神。

邊護衛道：“將軍，您不就是為了……”

祁宴確實是特地為而來，是他向晉王提議，應當派人來接魏公主晉，也是他提議自己可以來接。

祁宴問：“衛蓁，你想見到我嗎？”

一簾之隔後道：“將軍在年關時給我寄來一封信，說想要見我，期待開春與我見面，那……”

的話語慢慢停下，聲音輕清，就仿若那輕盈的雪。

遲疑了許久，才開口道：“你心中對我是怎麽想的，我對你也同樣的。祁宴，你想不想見到我？”

祁宴反複挲著手中韁繩，複述著的話：“我對你是什麽，你對我就是什麽？”

衛蓁道：“是啊。”

祁宴輕笑了一聲：“那我對你可是極其特殊，我從未和對別的郎像對你一樣好，你也是這樣嗎？”

衛蓁道：“是吧。祁將軍也是我在晉宮中關系最好的郎君。”

他笑著又道：“那我對你尤為照顧，有時候在乎你的緒，比對我自己都上心，你也這樣嗎？”

衛蓁放在裾上的手一下攥了裾。

他又靠近了些：“衛蓁，我想要與你日日在一起，腦海中想的總是你，你也這樣，衛蓁？”

衛蓁未預料到今日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心撲通跳，接著，外頭人便道：“衛蓁，我說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衛蓁松了一口氣，擡手著自己兩邊的耳垂，好在有車廂作擋，否則此刻雙耳紅的樣子必然要被看去。

著放在案幾上的那束花，轉頭看向車簾，年的影隨著馬背起伏，朗朗昭昭，的手慢慢擡起，借著在車簾上描摹他的影子。

他簡單的幾句話便令面紅耳赤。沒有直接回答，但實則就是如他描述的那樣——

在乎他的緒，有時候比對我自己都上心，與他分開時，總時不時浮起他的面龐……

將頭靠在車廂上，沒一會，他從外面遞進來一只紫檀木盒。

衛蓁不解地看向他，祁宴道：“打開看看。”

傾將紫檀盒放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面放著的是一件白狐裘披風。

狐裘雪白，手質地細膩，衛蓁將它從盒中拿起，狐裘尾部墜地，其上點綴的流蘇寶石晃，雍容而華貴。

衛蓁將狐裘上心口，覺溫暖無比，轉目道：“送給我的？”

祁宴嗯了一聲，眉眼迎著雪，道：“這個時節，天氣反複，乍暖還寒，後頭還有幾場雪，我在來前便準備了一件白狐裘送你，是今歲給你準備的禮。試試看吧？”

他看著將披風穿上，轉過來面對他，眉眼含波，出鋒的白狐裘脖領簇擁著細細的下，將臉頰刺得通紅，若積雪堆玉，承明珠一般。

傾而來，“好看嗎？”

祁宴笑道：“好看，很適合你。”

衛蓁笑著將狐裘裹：“這狐裘穿著很是溫暖，我很喜歡！”

祁宴在來時路上，想過很多次收到禮會是神，還怕不喜歡，能得這樣滿意回應，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馬車緩緩向東行，回晉宮的路上，二人自是朝夕相，然衛蓁邊都是魏王與王後留給的人，二人到底不能太過切地往來。

偶爾，會將琴拿出來，琴給車外的他聽，也算排解路途的無聊與勞困。

那一日，他聽出了的曲子，隨即他策馬靠近，話語響起：“衛蓁，這支曲子訴說子對郎君的傾慕之。”

琴音止住，琴弦帶來震令指尖與心頭同時一震。

衛蓁看著散落在地板上的竹簡，怎會不知那支曲子訴說的是何愫？可方才對著那琴譜，著車簾外的他，幾乎是下意識出了這首曲子。

將竹簡撿起來，道：“我對著琴簡隨意的。”

車廂外靜默了一瞬，他輕聲：“是嗎。”

是嗎。這二字輕輕地落在耳畔，衛蓁的心中好似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心頭一片，有什麽愫抑制不住地瘋長。

魏國國都與晉國國都距離并不算太遠，雖路上遇到了風雪，但前後半個月，他們就到了晉宮。

衛蓁走下馬車，公孫嫻便迎了上來，與那些同窗們熱地寒暄。

卻聽遠傳來兒郎們的談聲：“公主這狐裘，我瞧著倒是格外眼。”

“像是去年快到年關，祁兄令人做的那一件，當時我還奇怪，那狐裘怎麽像是給兒家做的？”

“是，恰逢天降大雪，祁兄一人去林中，獵了好幾日才獵到幾只白狐，竟是給魏公主做的狐裘嗎……”

那邊幾個兒郎談，祁宴走過去道：“不一樣，這是魏王給公主做的，莫要胡說，你再仔細看看。”

他說得信誓旦旦，面坦然，饒是衛蓁也愣住了。

那群貴族年們對著衛蓁的白狐裘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一個接著一個道，“確實不太一樣。”

祁宴回頭看向，春染上枝頭，那雙眼睛清耀生輝，比世間寶石都明亮。

衛蓁的手握狐裘，角揚起，出皓齒。

知道，這狐裘就是他為獵的。

去歲冬日，有郎君為林獵下白狐，為做白狐裘；春日時，他親自奔赴千裏來魏國接，給帶來爛漫春花；此後夏日裏，他們同窗學習課業；到了秋日，他們背著衆人，來到晉宮後的荒原上，一同馳騁縱馬。

這一年，是的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