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辭音費了好半天勁才把這狗皮膏藥給扯開，轉頭看向陳五，詢問道。

“救助站那邊沒有給他做過檢嗎？腦部檢查什麼的。”

陳五愣了愣，撓撓后腦勺，下意識回答。

“哪來的錢檢查啊，有個地方住就不錯了。”

許辭音看著他有些自嘲的笑，莫名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沉默了一會。

半晌，又悠悠嘆口氣，看著已經完全黑下去的天，攥攥手里的車鑰匙。

“天也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聽這麼說，陳五有點寵若驚。

免費公車的點早就過了，他原本打算走回去的。

阿景滿臉寫著不愿，他晃晃許辭音的胳膊，繼續賣慘道。

“音音，腦袋痛。”

————

路上通不算擁堵，十幾分鐘后，車穩穩停在救助中心大門外。

“謝謝你啊許小姐。”

工作了不到一周，陳五那點臭脾氣都快磨沒了，跟之前像是變了個人。

許辭音打開后備箱，下車幫他把雙拐取出來。

目送陳五進了大廳后，又返回到車里。

阿景賴在副駕駛上，正悄悄用手住安全帶。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許辭音一眼，自以為作蔽，沒想到被當場抓包。

“看我干嘛”

許辭音沒好氣地瞪他。

絕地發現，自己現在對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真的、帶我回家嗎”

阿景不放心，翻來覆去問個不停，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尾音卻高高翹起，篤定又驚喜。

許是被他的雀躍給染了，許辭音了角，故作冷淡道。

“現在不回。”

接著，啟車子，將導航調到最近的醫院。

聽這麼說，阿景立馬慌神了，抓著安全帶的手了，一副誓死不肯挪半下的模樣。

許辭音有點無奈。

滿打滿算，這輩子就撿過兩樣東西，一個是罐頭那只傻貓，另一個是副駕駛上這個傻人。

“先去醫院啊，你不是說頭疼嗎。”

“不疼、不疼了......”

阿景小狗似的將頭湊到面前，很急切的樣子，像是要證明什麼。

“腦袋，不疼。”

傻子當然不知道避嫌，但許辭音是個正常人，往后仰了仰，整個人都快要在駕駛座靠背上了。

“行......行了，知道了，不用讓我看。”

阿景堅持不懈地跟談判，哀求道。

“，就、就一下。”

拉扯半天，許辭音拗不過他，只能象征地出手。

頭發蓬松，手指陷進去的覺很奇妙，發很順，和貓完全是兩種驗。

連軸轉了一星期，突然放松下來，還有點不適應。

發間是很常見的平價洗發水味道，許辭音覺得這香味很悉，像年巷子里那間小小的理發室，亦或是小時候，難得留在家里陪睡覺的媽媽上的味道。

短暫地愣了一下，許辭音很快收回自己發散的思維，連帶著收回那只頭發的手。

見不準備繼續下去，阿景滿足地抬起腦袋，兩只手乖巧地擺在大上。

許辭音想轉過頭開車，余卻突然瞥見，在阿景脖子后面，有一不算顯眼的疤痕。

是過針的痕跡，看那疤痕的恢復程度，應該剛了沒幾個月。

許辭音皺了皺眉，表有些怪異。

沒來由地想起哥前幾年摔傷時的針來。

那傷口也不小，家里托人給他找了霖市最好的整形外科醫生，花了不錢，效果也確實好。

那段時間，許辭南跟個變態似的，天天發信息擾，給分自己的恢復照片，還不要臉地問這道疤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帥氣。

許辭音被他煩得不行，毅然決然開了消息免打擾，只在晚上無聊時才會翻翻他發來的那些照片。

會針的醫生一抓一大把，但想找到一個合技好、最大限度保證傷口觀度的醫生，得下點功夫。

顯然，看阿景脖子后面傷口的愈合程度，給他做手的醫生水平絕對不一般......

見許辭音一直沒作，阿景歪過頭來，在面前揮了揮手。

“音音”

“你脖子后面的疤，是怎麼弄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阿景愣了愣，下意識抬手向自己脖后。

確認自己脖子后面真有道疤時，他整張臉皺在一起，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許辭音還想從他里問出個所以然來，沒想到下一秒，阿景就仰起張傻臉看，表里滿滿擔憂。

聽到他猶猶豫豫地開口，很不愿的樣子。

“音音、很丑嗎我......我看不到誒。”

“......”

————

“小白菜今日特價，一塊五錢一斤。”

“法蘭西西梅半價，無籽紅提買一斤送半斤。”

過了晚上七點，超市陸陸續續開始打折。

許辭音的住是個老小區，公共設施不怎麼樣，業聊勝于無，但離市區相當近，小區外還有經常搞活的生活超市。

有事沒事總去逛逛，偶爾跟大爺大媽們搶搶打折蛋，屯一些米面糧油什麼的。

大爺大媽們可不吃飯團壽司那些，所以夜晚的食區里，打折的都是些鹵豬蹄、涼拌菜、燒牛、烤烤鴨之類的。

趕在下一位競爭對手到達之前，許辭音眼疾手快地將最后一盒半價豬蹄扔進購車。

阿景對周圍的環境很好奇，像是沒來過超市一樣，左瞄瞄右看看，順手豬蹄蓋子上的價簽。

許辭音對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做出評價。

“......怎麼跟個外星人似的。”

有免費勞力在，徹底解放雙手，阿景在一旁慢吞吞地推著車。

空氣里彌漫著一陣濃郁蛋香，像化開的黃油，又像是剛出爐的蛋撻。

自從買了烤箱，許辭音就很在烘焙店買甜品了，喜歡挑個周末的下午，一個人窩在廚房里搗鼓些簡單的點心。

又或是烤點吐司恰塔之類凍在冰箱里，上班起晚了時當頓早餐糊弄一下。

所以，要是放在以前，許辭音還會為超市的烘焙區駐足停留一下，現在會選擇直接略過。

貨架上的小青菜很水靈，許是超市快要打烊的緣故，導購大姐很是熱。

“拿一捆回家吧姑娘，這批菜都是下面鄉鎮上供應的，健康無公害，我下班都買幾斤回家呢，放點蝦仁蒜末一炒，嘖。”

許辭音拎起一把青菜，佯裝淡定地打量幾眼。

其實也不懂怎麼挑菜，平日里都是看順眼了就拿走，只是在外人面前嘛，總要裝一裝的。

“嗯......好的，拿一把吧，謝謝您啊。”

朝大姐點點頭，下意識轉，準備把菜放購車里。

可四周空空如也，哪還有阿景和購車的半點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