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下，默默觀戰了兩個多小時的霍妄，一手拿著一瓶礦泉水，走進鋼網圍繞的八角籠。

“可算是完了，你們沒打虛，我眼睛都累虛了。”

坐下倚著鋼網歇息的梁勁，對此番言論，送上一個“裝”字。

霍妄直接一瓶礦泉水砸過去，毫不留，正中腹部淤青，疼得梁勁倒吸一口涼氣，咬牙了聲，撂挑子，“下次，換我眼睛虛，你陪鶴哥。”

霍妄瞬間秒恢復一步三咳的病秧子，當沙包的苦差事，他可不干。

鶴硯禮汗的碎發凌地垂在額前，他呼吸微，的理線條跟著起伏，一雙狹長的眼眸充猩紅，寒沉鷙，左側腰腹間瑰麗的蝴蝶紋，此刻極割裂張力。

他抬起手，牙齒咬開黑拳套的綁帶。

摘下拳套，冷白修長的手指裹著薄汗，骨節通紅。

“喝點水。”

霍妄拋過去一瓶礦泉水。

鶴硯禮掌心接住水，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幾口，干燥的嚨得到滋潤緩解，可口的窒疼愈發強烈。

他彎腰放下水瓶，拿起一旁的黑背心，利落套上，長指挑開煙盒，低頭咬了一，點燃火，便朝八角籠的口走去，煙霧漫開。

“欸老鶴你去哪？”霍妄急忙追問。

“回江北。”

“啊？！”霍妄手指扣進鋼網的隙中，嚷嚷勸阻，“這大半夜的，你休息一會兒不行嗎？剛折騰完，真不怕猝死？欸老鶴……”

鶴硯禮頭也沒回，頎長冷戾的影走出地下室。

霍妄嘆息，“瘋子。”

梁勁單手撐地站起，指腹抹了下腥銹破皮的角，跡鮮紅，“這次是瘋，可見，得刺激不小。”

打拳搏斗，是鶴硯禮發泄緒的渠道，作為多年的沙包陪戰，梁勁能從手中準確揣到鶴硯禮的心緒。

“不小？”

霍妄冷嗤，眼底浮現殘暴殺戾，素日里的溫紳士灰飛煙滅，仿佛魂魄換主，病弱的軀注新的靈魂，“要是我，葉燼那小子現在已經橫尸荒野！”

他難以理解，想不通，鶴硯禮為什麼還留著葉燼。

屋及烏？

梁勁撿起背心，往肩頭一搭，黑眸瞥了眼“許久未見”的霍妄，他散漫扯，淡聲調侃，“霍兄，收一收，怪嚇人的，你還是繼續封印吧，可樂公主比較討喜。”

霍妄：“……”

~

桑酒在崖域島嶼小住了兩天，就回到里亞投新的工作。

隨著明星漫展的出圈火，桑酒近半年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

霍妄還擅自給談了兩個代言，一個是剛開發上線的仙俠手游，一個是江南傳統刺繡的非推廣大使。

辦公室里，桑酒慵懶地坐在總裁席位上，短下的細白長蹺疊在一起，手指著擱在桌面邊緣的平板，水眸微垂，快速翻閱，重點放在標注滿的日期上，連翻幾頁后，瓣勾起玩味的弧度，向面前的霍妄。

“嘖，果然是心積慮的騙局，”桑酒放下平板，對霍妄榨式的工作安排，既詫異又到好笑，問，“你猜我為什麼不混娛樂圈？”

霍妄一臉卑微，站在辦公桌前局促尊敬，“桑老師，這些是初擬行程，代言商務部門只是在接洽，所有工作安排，桑老師都有一票否決權，咱們公司上上下下全員工，絕對尊重桑老師的自由意愿。”

桑酒輕挑霧眉，“行，全叉掉，我要休假。”

霍妄：“……”

“咳咳咳咳咳……”霍妄刺激般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面龐咳得漲紅，他眼瞳蘊水，睫抖，連忙掏出手帕捂掩聲，又咳又，惹人憐惜。

半晌，咳嗽逐漸減輕。

霍妄眼尾紅，大義應允，“……桑老師，你去休假吧，我帶著咱們公司上上下下全員工，去喝西北風。”

桑酒靜靜觀賞著人遭病痛折磨的破碎，白的手指尖轉著黑鋼筆，漫不經心，水眸掃過霍妄手中的帕子，勾點評，“沒咳出，差點意思。”

霍妄：“……”

“對了，我這邊建議，你們最好是東南西北風一起喝，比較有飽腹。”

霍妄：“……”

氣氛僵凝。

桑酒玩兒夠了，含笑的水眸深諳清冷，“我一個人養活全公司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先坦誠點。”

“……坦誠什麼？”

桑酒挑明，“你們想把我困在海外？永別江北？”

這半年行程安排最不合理蹊蹺的地方，不是檔期滿，是所有的工作地點全在海外，唯一的國工作，還是跟cos圈八竿子不沾邊的傳統刺繡非推廣大使，在江南。

霍妄心底再次震驚于桑酒的敏銳聰明，他不聲，懵不認，“哈？”

“這份行程安排，是有高人指點吧？”

“沒……”

“高人姓鶴，名天仙，又名，一個你不太悉但可以同流合污榨我的陌生朋友。”

霍妄：“……”

桑酒盯著霍妄復雜微妙的表變化，鋼筆敲桌，叩叩定罪，“幫忙轉告鶴高人，不必如此煞費苦心，吃過席麼？涼碟懂麼？他已經撤下桌了，不是我的菜了。我回江北也不會擾他，頂多就是去看看封叔，小貓咪，我白天去，避開他，不礙眼，讓他放心，安心，我已死心。”

霍妄：“……”

一針見的識破，初衷顛倒的徹底。

霍妄無法反駁，面尷尬，“那這行程……？”

“如他所愿。”

桑酒眸微冷，不屑扯，“稍微修改一下，每個月給我騰出幾天空閑，其余就這樣推進吧。”

忙點好。

忙起來就無暇想起欠*的鶴硯禮，清心寡，有助于戒斷。

但江北，得回去。

~

半月后，桑酒的朋友圈定位顯示在江北。

晚十點，燈璀璨的頂樓總裁辦公室里，鶴硯禮簽署完最后一份文件，讓蔣乘煮杯咖啡送過來，二十分鐘后還有一場國視頻會議。

大半夜的，蔣乘不想讓鶴硯禮喝咖啡，但又不敢違命，只能悄的工減料，磨幾顆咖啡豆。

等蔣乘端著咖啡進辦公室，竟然破天荒的發現鶴硯禮在玩手機，還認真專注到似乎在出神，一直垂眸盯著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麼。

“鶴總，您的咖……”

鶴硯禮猛然抬眸，冷白長指按滅手機，“讓人查一下柚總裁今晚出行的車輛，車牌號。”

蔣乘：“啊？”

柚總裁？

是那個跟小夫人一丘之貉廝混荒的左柚？

好端端的查流氓的車子干嘛？

“好的鶴總。”蔣乘放下咖啡，立即聯系手下調查，一秒也不敢耽擱。

鶴硯禮起，單手扣上黑襯衫袖扣，冷白腕骨間的表盤隨著作反出銀，他穿上西裝外套，矜貴沉穩，又走去架旁取下黑大。

蔣乘滿臉迷茫。

破天荒的下早班？

破天荒的鴿會議？

“拿上會議資料，電腦，開你的車，去瓊漿玉。”

蔣乘：“啊！？”

開他的小破破破破車？？？？

大搭在鶴硯禮的臂彎，他鏡片后的冷眸淡淡掃了蔣乘一眼，低磁好聽的嗓音因為連續的失眠沉啞，“你沒聽錯。”

蔣乘：“……”

黑咖啡能代替黑狗潑在鶴爺上驅邪嗎？！

~

瓊漿玉。

江北排名第二的酒吧夜場，不，準確些來說，極楽被一窩端的停業整頓后，天降富貴，瓊漿玉飛升榜首。

怪陸離的靡麗線，舞池里男模們勁的舞蹈表演，嘈雜，煙酒繚繞，一派聲犬馬，鼎沸的景象。

桑酒跟左柚坐在最佳觀賞區的卡座。

兩人前前后后近一個月沒見面，桑酒落地江北，左柚接機，不謀而合，直奔酒吧，給們清湯寡水的戒日子添點刺激。

“臥槽！這真是葉燼的印麼！？”左柚拿著一疊葉燼的獨家簽名福利，激得尖，反復向桑酒確認。

“是是是，騙人我寡一輩子。”

“啊啊啊我要回家裱起來！還有腹照！我的小心臟啊！”

左柚狂喜，艷姐霸總化為星星眼小迷妹，沉浸式幻想，“四舍五，這跟葉燼向我索吻，邀請我躺在他腹上一起睡覺有什麼區別！”

桑酒翹起的紅弧度更深了些，捧場揶揄，“無區別，隨便用。”

“你這話……”左柚微瞇眸，品出一不對勁，收起這些不能流傳出去的照片，小心地放進包里，隨即挪了挪子，湊近桑酒。

“你跟葉頂流沒談啊？”

雖然是詢問句，但左柚語氣篤定。

們之間共電子男人，雅俗共賞，百無忌，真正往的男人彼此都默契的獨，避嫌遠之，絕不染指。

歸，有原則。

桑酒輕輕點了下頭，淺笑解釋著和葉燼的緋聞只是捆綁炒作，沒男人，空窗期，寡著呢。

“純炒CP，我們暫時不會澄清，你嚴點，憋哦。”

左柚立刻做了一個拉鏈封的作，表示充分理解桑酒挑選床搭子的困難度，嘆，“也是，上來就睡天花板級別的天仙，看不上其他男人正常。”

“噓，別提姓鶴的，晦氣。”

左柚看桑酒提起鶴硯禮的不爽冷漠態度，深知復合無了，端起玻璃酒杯，遞給桑酒，連忙哄，“行，不提，咱們喝酒賞舞。”

從們的視野角度過去，舞池燈下，全是勁腰、猛、長、……還一個穢！

“臥槽秦污穢！？”左柚驚呼，眸睜大，邊笑容戛然而止。

桑酒順著左柚的視線過去，果然看到舞池邊和郎熱舞的秦煜，只不過，這次秦煜邊，還圍著一個悉的男孩面孔。

鶴禧。

薛蔓蔓雙胞胎兒子里的老小。

桑酒之所以一眼就能分辨出鶴禧跟鶴盛，是因為兩兄弟格氣質天差地別，鶴禧小小年紀便已經吃喝嫖賭樣樣通，沉迷于樂，荒廢學業，就是一草包蛀蟲；而鶴盛，野心，謙遜上進，城府深沉，完全就是對照著鶴硯禮的嚴以律己來復刻事業版圖，提前完學業，現任鶴氏財閥集團總部的副總裁。

二十歲，便鶴硯禮一籌。

是整個江北的權貴名流也是外界盛傳最得鶴老爺子滿意的孫兒，未來鶴氏財團的繼承者，掌舵人。

“桑桑，你看到了麼？真是冤家路窄啊，他是晦中之晦！”左柚咬牙吐槽，怨恨頗深，那流離失所的三宮六院，全拜秦污穢所賜。

桑酒思緒回籠，落在鶴禧上的眸閃過一抹深意，緩緩勾，懂了秦煜對鶴硯禮的用。

嘖，果然是冷無的印鈔機，人生軌跡無廢棋。

“沒事，他玩他的，我們玩我們的，不妨礙。”

桑酒話音剛落，秦煜無意間側頭朝們這邊看來，跳得正嗨的高大軀驟然停頓，一雙多風流的狐貍眼中笑意消散。

顯然，他也有上次極楽通風報信遭反噬的心理影，后癥。

秦煜停下，大手將懷里的辣妹推給鶴禧，毫無留，他低語幾句后，便邁著大長離開舞池，跑向桑酒所在的卡座。

左柚嫌棄蹙眉，不了，“靠，他來干嘛？”

“誰知道。”桑酒輕笑，眸再次掃向舞池，鶴禧一手攬著亮片吊帶的人跳舞，又同時跟另一個人熱吻。

忙，玩花。

秦煜熱洋溢，狗啃式的發型長了一些，英俊不羈，“嗨小嫂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我哥知道嗎？”

左柚冷眉豎眼，臉開大，“怎麼？你又要喊鶴硯禮過來嗎？”

秦煜：“……”

秦煜瞪了左柚一眼，冤家聚頭，同晦氣，但好男不跟斗，爺忍了。

他走到桑酒旁的沙發坐下，再次為上次的魯莽道歉，點了一瓶價值不菲的珍藏烈酒賠罪，寒暄閑聊。

自顧自聊了一會兒，秦煜將話題扯到鶴硯禮上。

“我哥跟你離婚以后，過得老慘了，前陣子，你和那個大明星演唱會上秀恩，我哥吃醋吃瘋了！我當時陪他喝酒解悶，喝到一半，他胃疼吐了！吐！啊！宋蘭亭半夜趕過來急救，嚇死人簡直！”

宋蘭亭，鶴硯禮的私人醫生。

桑酒慵懶的水眸驟沉，端著玻璃酒杯的指尖不自覺地攥。

之前，蔣乘好像跟提過，鶴硯禮胃不好，給忘了。

那在里亞，鶴硯禮手背上的淤青針眼就解釋通了。

吃醋？

醋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