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音拎著包,推開燕西別墅的門,甩掉高跟鞋,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將桌上打包好的餐盒遞給門口的司機。
劉師傅先前陪上路開車,見過許多次了,在路上時就察覺到后座的太太緒不佳,他什麼也沒說,接過飯盒。
阮清音轉在鞋柜里找出紙和筆,字跡遒勁有力——麻煩您跑一趟了。
劉師傅連忙擺擺手,“應該的,您早點休息吧。”
阮清音不語,微笑致謝,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重重松了口氣,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瞬間癱坐在地。
抱著雙膝,眼神呆滯地著某個角落,不知道過了多久,客房的燈亮起,羅阿姨披著服推開門向外走。
客廳地板上坐著一個人,不可置信的著眼,快步走上前,驚異地出聲,“太太,您怎麼坐在地上?地板涼,我扶您起來。”
阮清音像是提線木偶一樣,羅阿姨費力將其拖到沙發上,看著眼前的人失魂落魄,猜測可能是與先生吵架了,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勸道,“太太,最重要,您萬萬不能和自己置氣,先生管理那樣大的一家公司,不出太多時間陪您也是正常的。”
阮清音對這番話仍然無于衷,蜷在沙發的一角,閉雙眼,睫卻輕輕的抖。
“您了嗎?砂鍋里還有為您熬的湯,要不要喝一點?”羅阿姨心疼地看著,整個人瘦得像薄薄的紙片,來陣風都能將人吹跑。
阮清音終于有了些反應,輕輕搖頭。
羅阿姨無聲地嘆了口氣,將毯蓋在上,“您在這兒待一會,困了上樓去好嗎?”
阮清音緩緩點頭,將臉埋進了毯里,只出些許碎發和彎彎細長的眉。
第二天一早,羅阿姨看著沙發上疊放整齊的毯,又抬頭看了看二樓房間的方向,轉進了廚房準備早餐。
直到八點鐘,也沒見太太下樓來吃飯。
羅阿姨去了二樓喊,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回應,只能依稀聽見微弱的貓聲。
太太的房間整潔得像是沒人住過,仍然和昨日自己上來喂貓時一樣,羅阿姨先是清了貓砂,又給小貓添了些貓糧和清水。
難道太太一整夜都躺在沙發上?今天一大早又出門了?
羅阿姨踮著腳尖向窗外看,停在路邊的白轎車也不見了蹤影。
那是先生買給太太的座駕,應該是出門上班去了,羅阿姨微微放下心,將門帶好防止小貓跑出來。
阮清音將車子停在療養院的路邊,結婚前,唯一的條件便是賀肆用關系將養父轉到了賀氏旗下的高級療養院,幫助他們擺阮家。
自己并非是心甘愿的任阮家隨意拿,只是阮正翔用意識不清、行不便的養父威脅。
一次次的容忍換來的卻是對方得寸進尺,這些年嘗試過很多辦法都無法擺他們的控制,畢竟養父的療養院是他們安排的,隨時可以停掉治療。
京北到都是療養院,養老和教育從來都是需求人群最關注的社會問題。
前些年,通過工作有了一定的積蓄,試圖將養護轉移到別的可靠的療養院機構,聯系的中介機構報價高、卻仍然找不出醫療技先進、環境位置優越的療養院。
其次,阮正翔更不會給轉移養父的機會。
環境優、地理位置優越的療養院在京北屈指可數,這里獨立病房配備陪護床,獨立衛浴,花園里四可見護工推著椅,病人們被心照顧著。
阮清音乘坐電梯到六樓,的養父被安排在貴賓病房,部裝潢致,與普通醫院的純白不同,這里更像是家,隨可見家和電。
每隔半小時會有專門的護士觀察生命特征,進行一些簡單的檢查,比如測量溫、等,早中晚會據醫囑進行輸和喂藥。
賀氏旗下的高級療養院不僅僅是簡單意義上的養老院,更像是專屬老人的私立醫院,在監測維持老人們的健康的同時,更注重老人的心理健康和神愉悅。
阮清音推開門,護工陳阿姨正在洗手間里清洗老爺子的,上面依稀可見全部都是黃的排泄。
養父癱瘓,神志不清,脖頸下還系著一塊口水巾,他躺在病床上微微張著,聚會神地盯著面前的電視看。
電視里正在放一道食節目,屏幕上不停播著桌上幾道富的菜肴,魚蛋一應俱全。
陳阿姨見來了,一臉欣喜,“阮小姐來了?快坐,我馬上就洗完了,你先出去陪陪你爸爸。”
阮清音不忍心,比劃著手語——【臟得太厲害的服可以直接扔掉,我會重新買,您不要洗了。】
這份工作做了許多年,期間不停的和阮清音打道,一些簡單基本的手語也能看懂。
笑笑,手里的作卻沒停,“直接扔掉了多浪費,其實也不是每次都能拉這樣,我有時候也會給他穿紙尿,最近起了一些疹子,就先不穿人紙尿,所以才發生這種況。”
【您不要洗了,服而已,我再給買就是了。】阮清音皺著眉,止不住的心疼陳阿姨。
這種事,過養父的養育之恩也沒做過,可一個拿錢做事的外人卻盡心盡力,陳阿姨該是多麼的善良。
陳阿姨這人踏實肯干、勤勞樸實,家里有兩個正在上學的兒子需要供養,丈夫早逝,整個家的重擔都落在了的肩上。
事故發生后,當時年紀還小,苦苦哀求著阮正翔才給養父爭取到去醫院療養的機會。
事故嚴重,養父幾乎下半癱瘓,大腦神志不清,記憶退化、軀也不協調,需要人二十四小時陪護照料。
醫院找的護工趁不在時,常常背地里打罵養父,尿了拉了也不給換服,著父親吃剩菜剩飯。
偶爾有一次被來探視的阮清音見,強壯魁梧的男護工正用皮腰帶著癱在床上的養父。
可憐忠厚老實的養父意識不清,也沒有力氣去反抗,竟然像小孩子一樣無措,嚇得哇哇大,抱著頭拼命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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