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初黎的那一年，賀南序十九歲。

母親邀他去看一場芭蕾舞演出。

那一段時間，他在忙著出國留學的事宜，對于母親的邀請并不興趣，但礙不住母親的熱，他還是去了。

賀南序還記得那天天氣并不好。

正是春雨連綿的時節，他路上遇到堵車，趕到那的時候，演出剛好開始。

賀媽媽有些訝異，“你之前不是說不來的嗎？”

賀南序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打趣：“過幾天就要出國了，不陪您看這一場演出，我怕到時候會憾終。”

賀媽媽瞬間被逗得心花怒放，“你就看吧，保證讓你不后悔。”

賀南序不怎麼在意地笑了笑，頭卻低了下來，落在手機上。

他來這的本意的確不是為了看這樣一場演出，只是想著即將與家人有一場還算漫長的分別，在分別之前，好好陪一下他們罷了。

賀媽媽著聲音在賀南序邊說，“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一定要來嗎？”

沒等賀南序回話，賀媽媽又說道：“因為一個孩。”

“今年年初，我收到母校的邀請，回了京舞附中一趟，當天我跟一群領導吃完飯回學校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經過舞室的走廊時看到了一個孩，一個人在那練舞，練得汗流浹背的……”

大概是從孩上看到了自己年時的影子，賀媽媽忍不住多跟領導問了幾句孩的況。

這一問才知道，孩由于出眾的舞蹈能力和極好的天賦，在十四歲時就被京舞錄取。

“年紀小小卻出類拔萃，上個月還代表學校出國參加了一場文化流的盛宴呢，這孩啊，未來一定會很有前途的。”

那時的初黎，像是一顆耀眼的種子正在萌芽。

賀南序聽著向來來在舞蹈方面，對別人，對自己都要求很高的母親，那樣贊不絕口，也難免多了幾分興致。

那場演出正式開始的時候，賀南序將目落到了臺上。

那不是一場個人演出。

可在人群里，賀南序卻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母親口中所說的那個孩。

站在舞臺上的，像是在發一樣。

后來賀媽媽是那樣跟賀南序說的，說，這段舞蹈讓到一種蓬的生命力和對未來好的期待。

賀南序不太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回賀媽媽的話了。

他只記得，對舞蹈不怎麼興趣的他全神貫注地看完了整場的表演。

等到演出結束后，他的手機上，竟然也多了兩張照片。

看完那場演出后的一個星期，賀南序就去了德國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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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外的那幾年，賀南序的生活很規律，也很簡單。

當時，他并沒有意識到一個只看到過一次的孩會帶給他生活什麼變化。

所謂喜歡，一見鐘這些詞也完全用不到他們的關系上。

那時，才是個十五歲的，他難不瘋了，因為多看了幾眼，就想著會跟一個沒年的孩有以后？

賀南序是個很理智清醒的人。

但這份理智清醒，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裂開了一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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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德國的第三年。

圣誕節前后，賀南序有兩周的假期。

他回了一趟國。

他前腳剛落地，宋煜傅西平那一行人就喊著他出來聚一聚。

賀南序趕到那的時候，場子已經烘托的很熱鬧了。

一群人在玩酒桌上的游戲。

賀南序一進包廂，就被他們拉著融其中，他不太能喝酒，但也沒掃他們的興，當游戲輸了的時候，他為了避免喝酒，坦然地接了游戲的懲罰。

“懲罰就是……公開你的手機相冊，然后讓我來挑一張作為你的手機屏保，最保持一個月！”

宋煜腦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總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賀南序子慵懶松弛的往沙發上一靠，不以為意地看他，“就這？”

一旁的傅西平接過話了，“就這？你是不知道前幾天宋煜跟人玩酒桌上的游戲玩輸了，也是接這個懲罰……結果你猜怎麼著？他那個公開相冊里，有不他跟朋友的床照呢。”

結果，還被幾個沒心沒肺的好友說讓他拿一張大尺度的照片當一天的屏保！

宋煜想起這件事就有種腳指頭抓地的尷尬。

他朝賀南序手，“趕的，公開相冊。”

他就是要拉一個作伴的，有賀南序陪他尷尬，他就不覺得尷尬了。

賀南序二話沒說，將自己的手機丟給他。

宋煜火急火燎地打開賀南序的手機相冊，那眼神就跟放大鏡似的盯著。

他一張一張地往下翻……

誰知，賀南序的手機相冊，跟他這個人一樣，著一冷淡的無趣。

他的手機里大概有幾百張照片，而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跟學有關的，偶爾有幾張全家福，風景照之類的。

宋煜一邊搖頭嘆氣，一邊不死心地繼續往下翻……

忽然，眼前一亮！

“哎，這誰啊？”他將手機屏幕面向賀南序，所有人的眼神也都在那一瞬間，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只見那張照片……是一個跳芭蕾舞的背影。

這張照片在賀南序的手機里‘塵封’有一段時間了。

毫無征兆被翻出來，而且是在那麼多雙眼睛直勾勾的注視下，這讓向來遇事淡定從容的賀南序眼底都閃過一稍縱即逝紊的漣漪。

像是干了某種壞事，被人當場捉住的覺。

恍惚間，他隨口一說道：“這就是一張網上的圖片而已。”

宋煜無奈：“那行吧，你就把這張當壁紙，保持一個月。”

在他手機相冊里翻來翻去，也就翻到這張照片有那麼一點生機。

這好歹也是個的。

而且是一個看背影就非常漂亮的的。

想到賀南序用這張照片當手機背景，宋煜心里還興的。

賀南序看著宋煜將那張照片設為了他手機的壁紙，本來想著回去就將它取消的。

可后來，他‘忘記’了。

再后來，那張‘壁紙’一用就是兩年。

-

當賀南序意識到那張‘壁紙’不合時宜時，是在他學歸國后。

有一天，他邀去京州大學參加一場學流會議。

偌大的會議室里，全是京州大學各學院的優秀學生代表。

賀南序眼角余注意到坐在邊角上的孩……

沒想到，時隔多年，在麻麻的人群里，他還是能夠一眼就發現。

*

結束講座后，有幾個同學拿著手機朝他圍了過來，問可不可以加他一個微信？

賀南序上總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圍上來的，是幾個膽子大的。

他并沒多想，就打開了手機。

可手機屏幕一亮起，的舊照便那樣清晰顯目。

他頓了幾秒，不聲地換了那一張壁紙，隨即將那些人的微信，一個又一個的加上。

大概是有了前面幾位膽子大的同學做表率，后面圍上來加他微信的人越來越多了。

他一共加了九十六個人。

今天來參加這場學流會議的，總共就九十七個人。

初黎抓著手機坐在那，心反復糾結了好一陣。

聽說，這是未來亞匯集團的繼承人。

初黎大學畢業后想去亞匯。

其實，初黎不太擅長主這回事。

從會議室的角落走到他所在的中心，覺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終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將自己的手機了出來，聲音很輕的開口。

“賀先生，你好，我想……加一個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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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微信后，兩人并沒有聯系。

初黎是一個不喜歡發朋友圈的人，而且朋友圈也刻意設置了‘三天可見’。

賀南序不管什麼時候點進的朋友圈，總是一片空白。

終于等到發朋友圈，是在一個下雪的冬天。

那天，難得一見的，發了一張在雪地里的自拍照。

在照片的左下角，一個穿著黑沖鋒的高大背影也了鏡。

而那條朋友圈配的文案是——【一起看初雪。】

那時的賀南序已經知道，的心里，有一個喜歡很久很久的人。

賀南序仍曾試圖走近。

可高高筑起了一道城墻，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后來，他去查了有關的一切。

他查到了與沈勵的故事。

也查到他離開國的這幾年，的生活遭了多大的變故。

過得不好。

他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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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想跟有以后的呢？

賀南序無法說出一個確切的時間。

他只確定有這樣一個人的出現，會在日后，讓他打破原則，摔碎所有的條條框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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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歲那年，他正式接手亞匯集團。

二十六歲那年，公司里新來了一批實習生。

而在那份實習生名單里，周初黎這個名字赫然在列……

更沒想到的是，來公司實習的第一天，在這樣一個偌大的地方，兩人就這樣意外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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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深夜。

賀南序忙完手頭的工作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他準備回家，一路暢通無阻往下的電梯卻忽而在項目部的樓層停了下來。

電梯門打開，看見的那一刻，賀南序只覺得一點都不真實。

也是那一刻，他真切地到了在他心里的位置。

這些年，他忙著學業，忙著工作，一切按部就班。

如今，他的生活似乎也多了一點按部就班之外的期待。

“好久不見。”

賀南序想，以后在這個公司里，他們還會有很多次見面的機會，會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和好像從原來的兩平行線開始慢慢的匯聚，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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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序與初黎開始在各種地方‘不經意’的遇見。

每次遇見，初黎的眼神總是不會刻意地落在他上。

是一個很有邊界的人。

就比如對他，永遠都保持著一副下屬對上司的尊敬和禮貌。

可這沒關系。

這并不妨礙他對的深了解。

他知道，喜歡穿簡單素凈的服，化致干凈的妝容，在工作上，總是嚴謹高效很有條理。

似乎特別工作，而且也總能將那些事做得很好。

項目部的趙云鳴經常會在他面前夸幾句。

他也知道，是一個溫且有棱角的人。

與人相不過分熱絡，也不會刻意去討好誰，但當別人需要幫助時，會在不經意間出援手。

而第一次對他出‘援手’，是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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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不怎麼能喝酒的賀南序卻喝多了酒。

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給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短信容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我想見你。】

而后……附帶了他家里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