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嫋后頭吃那些菜是越嚼越沒有味道，一桌子擺著的有不吃的菜，卻怎麼也吃不下了。

本著客人不離桌，主家也不能離桌的禮貌，季嫋也就在那兒坐著，打了一碗湯喝得極慢。

黎東庭看出了該是吃不下了，又不好意思下桌，一勺湯喝了幾口才咽下。

跟貓兒似的………

兩位老人家吃完飯后又去了書房繼續下棋，季老爺子對著季嫋道，“嫋嫋，下午你便陪著東庭到逛逛吧，仁醫堂該是沒什麼人。”

季嫋是不愿的，但外公當眾都這樣說了，季嫋找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

“好。”季嫋應了聲。

季嫋和黎東庭就在宅子里的胡同里逛了逛。

季家，黎東庭前些年來的次數也不算，來過這兒針灸，打球打傷時也來過這兒敷藥。

但門前的這條胡同，黎東庭真沒好好逛過。

明的，還算暖的風，也讓這會兒的時充斥著難得的閑適愜意。

這條胡同跟黎東庭之前見得沒什麼不同，屋脊間錯的電線，在角落藏著的老式人力車，有些門前綁著一條藤椅，這里藏著的全是歲月的沉淀。

季嫋一路上話也不多，偶爾出聲給他介紹，大抵也覺得對他這樣土生土長的京都人來說，家門前的這條巷子顯得那樣的平常，沒什麼特殊的地方需要季嫋花著心思去介紹。

本以為黎東庭興致會不高，沒想到兩人一下便走了很遠，到后面還是季嫋走得有些累了，兩人才找了一個椅子坐下。

椅子并不長，勉勉強強能夠容納下他們兩人，季嫋坐著的時候盡管很努力地往一側靠去，肩膀還是和黎東庭挨著了，兩人從未坐得這樣近。

那會兒季嫋有些不敢，角的一次的難免又讓的心了。

此刻依舊是悸的，喜歡了那樣久的人此刻就這樣靜靜地和坐在一起，即便下了再大的決心，也難阻擋自己的涌上來。

季嫋頭頂上的枯枝還掛著一些搖搖墜的黃葉，這會兒風一吹，有一片直直地落在了季嫋的頭頂。

沒有察覺，是黎東庭抬手將它拿去的，他抬手靠近自己的時候，季嫋驚得微微向一側去，黎東庭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著作，將頭上的葉子拿下，像是跟解釋著，說了一句，“樹葉。”

季嫋覺到他的手繞過自己的發，將那片樹葉拿下，著清晰地記下了那片葉子的紋路，然后看著他拿在手里把玩。

“砰砰砰”那會兒心跳又是一陣加速。

季嫋輕輕咬著自己的，清晰地知著自己劇烈的心跳。

你看那樣簡單的一個作，都足夠讓已經死去的心重新為他跳一百次。

聽見了黎東庭的聲音，他問，“季嫋，你是在怕我麼？”

今天的季嫋似乎一直在躲著他，仿佛他像是個吃人的，讓不想靠近，不敢直視。

“沒有，沒在怕您的。”季嫋頓了幾秒，才回答了他的問題。

確實沒在怕他，只是想躲著他，逃避那些不該出現的。

兩人之間那會兒只剩了風聲，大約幾十秒后黎東庭才又問了一句，“季嫋，你想嫁怎麼樣的人。”

季嫋對他問出的這個問題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因為想嫁的人就在面前，卻不能將這個答案宣之于口。

說的含糊，“好的人。”

“怎麼樣的人在你眼里才算好的人。”黎東庭繼續問著。

季嫋有些不理解他為什麼對這個問題這樣的執著，但還是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正直一些的，上進一些的………潔自好一些的。”

前兩個形容黎東庭勉勉強強能搭上邊，最后一次詞搭上黎東庭實屬有些勉強，他沉了一會兒又問道，“婚后潔自好的行麼？”

“什麼意思。”季嫋聽他這樣說，這會兒心里其實就有些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了。

他說，“季嫋和我試試吧，我們一起過。”

“我們，結婚。”

季嫋那會兒腦子炸開了一片又一片煙花，一片空白，本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機械地將頭轉了回來，一只手止不住地在抖，季嫋不想被黎東庭看出，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摁著。

季嫋本沒有想過兩人之間會有這樣的場景，明明都想要放棄了，明明已經決定去尋找新的生活了，他卻一使勁兒把自己拉了回來。

原來剛剛他在餐桌上說相中的人，是。

問，“為什麼是我。”

黎東庭問，“想要聽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

“因為我覺得京都沒有人比你更適合我。”

“也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黎東庭有這個自信，他也有這個底氣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他們都是到了適婚的年齡，非得找個人的話，彼此其實就是最好的選擇。

黎東庭選擇，不過因為“適合”二字。

季嫋其實幻想過他向自己提出結婚的場景很多次，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兩人坐在很普通的一條椅子上閑聊著，黎東庭很突然地就拋出了這個話題。

季嫋一時間本就沒想好自己該給他怎麼樣一個答案。

嫁給他這個事兒想了十年，這會兒說不激是假的。

但兩人因為合適而結婚卻不是想要的，是不是只能擁有他幾年，當幾年的契約夫婦兩人就要分開。

那樣對無疑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黎東庭沒有現在就要給出一個答案，在臨走前他跟說，“季嫋，不著急，你想好了便給我打電話。”

“但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五天，五天之后我希你能給我答復。”

那天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季嫋約著謝清之在離家不遠的胡同見面。

那會兒季嫋已經吃上了泡面，謝清之隔著玻璃敲了敲，見抬起了頭才勾著笑走了進來。

“你自己去買點吧。”季嫋指了指后的貨架。

謝清之沒，翹著二郎看著季嫋吃，他對于這種速食產品不是很興趣，“妞兒，你一個醫生不該比我更知道這種東西不健康麼？”

“偶爾吃一吃，又毒不死，季醫生告訴你這玩意兒沒你想的那樣不堪。”

“你試一試，大爺，會打開你新世界的大門的。”

謝大爺嫌棄地瞧了那泡面一眼，“給季爺爺發現，你就死定了。”

季老爺子從小也不愿意讓吃這些東西，那些泡面，薯片，可樂都是季嫋父母帶著的時候嘗的。

“被發現了，我會第一個懷疑你的。”季嫋繼續低著頭吸了一口面。

“妞兒，你這樣說可是有點沒良心了，你的事兒我可是守得比自個兒的還要嚴實。”謝清之丟了個泡泡糖到里嚼著，那一口京腔倒是極標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