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嵚愣了愣,意識到了什麼。
自此,他再也不敢在溫先生面前提起這個人。
出院的前兩天,溫禮昂午睡剛醒,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以為是周嵚過來送文件,沒想到門打開,后面還跟著鄒淑玢和姜永晟。
溫禮昂表變了變,放下手里的書。
及到他們心疼的眼神,溫禮昂臉上閃過愧疚的神:“你們怎麼來了?”
“你這孩子,果然有什麼事都悶著,不告訴家里,連生病都是這樣,”鄒淑玢把手里的保溫盒放到一旁,在床沿坐下,“最近打視頻你都不接,只愿意接電話,我就猜到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打電話給小筠,也說得含含糊糊的,我一看就知道你們肯定有事瞞著家里。”
溫禮昂低著頭,不知如何回應。
直至今天,他都害怕或者說是不習慣接收到來自家人的關心,他笨拙地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鄒淑玢心疼地打量著他臉上的傷,還有手臂的繃帶:“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傷這樣?”
溫禮昂實在難以啟齒,也不愿意欺騙,只說:“發生了一些意外,現在已經沒事了。”
“什麼意外能弄這樣?”
鄒淑玢語氣強烈,還要繼續追問,姜永晟朝妻子使了使眼:“沒事,孩子不愿意說就不說,我看這傷口也快好了,沒什麼大礙。”
眼看著這事終于揭了過去,溫禮昂松了一口氣,他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不愿意讓鄒淑玢和姜永晟擔心,在他眼里,他們是對自己有恩的人,他向來不愿意給他們添麻煩。
“以后我會注意的,不讓你們擔心。”
鄒淑玢立刻糾正他的想法:“我和你爸擔心不是重點,你要多考慮自己,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在顧忌我和你爸的想法?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你應該多關心自己怎麼想,不要總考慮別人。”
說著,擰開保溫盒的蓋子,給他盛了一碗湯,遞到他跟前。
湯還熱騰騰的,在冬天的病房里冒著白氣,溫禮昂喝了一口,眼睛變得酸,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緒,不讓他們察覺到異常。
鄒淑玢眼里滿是期待:“怎麼樣,好不好喝?媽今天可燉了兩個小時呢。”
“很好喝。”
溫禮昂低頭,聲音幾近哽咽,因此沒有多說。
鄒淑玢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喝湯:“那媽明天再給你煮,你爸現在也放假了,等你傷好了,我們再回去。”
溫禮昂心里沉甸甸的,緒在眼底翻涌,此刻他既愧疚又不安,如果他們知道他竟然對姜筠存了那樣的心思,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不會后悔對他這麼好。
喝完湯,周嵚帶著鄒淑玢下樓去找醫生,病房里就只剩下姜永晟和他兩個人。
一向寡言語的姜永晟站在窗邊,忽然開口問他:“阿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溫禮昂正要否認,但順著姜永晟的視線,發現他正在看自己手腕自.殘時留下的劃痕,大腦里轟地一聲響,臉上再無。
“爸——”
溫禮昂的話突兀地停了下來,他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時間像按下了暫停鍵,姜永晟遲遲沒有開口,他只是解下了自己手上戴了很多年的石英表,緩緩走到他跟前,把手表戴在他手上,那表帶恰好遮住了他手腕上的傷痕。
“這塊表是你剛來家里那年我去百貨商店買的,到現在也有快十六年了,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對我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爸今天想把它送給你。
這麼多年了,你這孩子格還是一點都沒變,剛來這個家的時候就不說話,我還和淑玢說,你雖然平時看起來乖巧,但其實脾氣倔著呢,有事都喜歡藏在心里,自己一個人消化。
爸也不知道你最近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但應該是過得很辛苦吧,所以才會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傷害自己,你不愿意說也沒關系,但爸爸希你健健康康的,等傷口好了,你也把那些不開心的事都忘了,好不好?”
表帶剛摘下,覆在他手上還有余溫,溫禮昂眼眶霎時紅了,止不住地抖。
姜永晟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時那個雨天,姜永晟發現他手臂上有被舅舅打過的傷痕時,他也是像現在這樣,右手搭在他的肩膀,笑著彎腰問他愿不愿意離開這個地方。
“今年是你來這個家的第十六年,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我們當是你的家人,但我和淑玢確實一直都把你當自己的孩子,從聽到你父親在監獄里的死訊那天起,我就告訴小筠,以后你就是哥哥了,以后我們全家福照片上就是四個人了……”
窗外的雪下了好幾天,到現在都沒有停,溫禮昂躺在病床上,想起了去年他們拍的那張全家福。
不大的照相館,鄒淑玢和姜永晟站在前面,他和姜筠站在后排的階梯上,那天姜筠心格外好,笑得燦爛,比了個剪刀手,又頻頻抬頭看他,他站在姜筠旁邊,角彎了彎。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攝像師的聲音——
“妹妹看鏡頭,別總是看著哥哥,對,就是這樣,來,三、二、一!”
手腕是姜永晟送他的手表,溫禮昂靜靜地看了好一陣,這一刻,他忽然接了那個事實——他和姜筠這輩子永遠都只能是兄妹了。
—
葉弨久違地在他哥的生日宴上看到了陳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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