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遲到的日子，都要一一打上鉤。

日子變得重復，就這麼一天天過去，日歷上打鉤的地方越來越多，姜筠開始了兩點一線的生活，連地鐵都有了經驗，能從車廂里坐著的人臉上的表準確判斷出誰下一站要下車，然后等對方一離開，立刻“繼承”他的座位。

會為了這樣的發現而到欣喜。

生活變得平靜，陳琎去了國外出差，溫禮昂也沒有再聯系，忽然覺得，平靜就是很好的生活狀態了。

不需要突如其來的驚喜，不需要那麼多的喜怒哀樂，“平靜”的生活就值得慶祝。

只是偶爾，還是會因為鄒淑玢說的話了心神。

鄒淑玢隔三岔五就和提起溫禮昂——

“你哥說你搬走之后，他都不習慣了，早上起來總擔心你會遲到，還去敲你房間的門喊你起床。”

“你哥今天給我打電話了，第一句話就是，好久沒見阿筠了，有點想了。”

“你最近工作忙不忙，空去看看你哥，那麼大的房子一個人住，多無聊。”

“你去看你哥了沒？他說最近又學會了新的甜品，說下次你過去，他做給你吃。”

姜筠每次都敷衍地應了幾句，并以最快的速度把話題扯開。

但“相親相一家人”的群里，偶爾會看到溫禮昂的態。

他做的早餐、他做的甜品、樓下的流浪貓、他去別的城市出差帶回來的手信……

沒有自作多覺得這是發給看的，但又很難不往那個方向去想。

因為平時，他沒有那麼頻繁地在群里說話。

他想做什麼呢？

不明白。

周三下班，剛做好炸醬面端到客廳的茶幾，筷子橫在碗上，打開平板電腦，準備一邊吃飯一邊看綜藝。

忽然有人敲門，以為是陳琎從國外回來了，放下筷子，著腳跑過去開門。

想到他肯定給自己帶了手信，姜筠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昨天在電話里，陳琎問想要什麼，一口氣不帶地說了兩分鐘，全是奢侈品的牌子，可說完后發現電話那頭的陳琎沒有揶揄，而是認真地記了下來，有點慌了，連忙改口。

“開玩笑的，你給我帶點好吃的就行。”

綜藝節目里還在播放著夸張的罐頭笑聲，門打開，看到溫禮昂的臉，愣了愣，眼底的笑意消失得很快。

幾乎是轉瞬間，神轉為嚴肅，顯得電視里的笑聲更為刺耳。

時隔半個月不見，溫禮昂好像比上次要消瘦了些，五廓也變得更加清晰，深邃的眉眼寫滿了憂郁，雖然黑襯衫下噴張的快要把紐扣綻開，但詭異的是，整個人又呈現出某種病態。

溫禮昂站在門口，看到姜筠眼里的期待在看到自己時以眼可見的速度消逝。

接著，開口：“你怎麼來了？”

聽上去，這不是一句歡迎人的話。

不歡迎他，也不期待見到他。

溫禮昂扶了下鏡框，這是他掩飾緒時常有的作，他維持著角的笑容，盡量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家里寄了一些東西過來，順便來看看你。”

“哦。”

姜筠應了聲，這才看到他左手拎著的桂花餅，確實這幾天鄒淑玢提起過要給寄些吃的，不疑有他。

“進來吧。”

男士拖鞋擺在鞋架上最顯眼的位置，溫禮昂眸沉了沉，可又在看到鞋面上的灰塵時，松了一口氣。

看來那個人沒有經常過來。

“不用換鞋了，直接進來吧，”姜筠見他在那遲疑，便說了句，“他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穿他的鞋。”

語氣里有對那個人的稔和親近，溫禮昂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心像淹沒到海底，變得不堪。

他就這樣穿鞋走了進門。

不大的出租屋，姜筠布置得很溫馨，落地燈發出暖調的燈，進門右手邊有一個小型的書架，擺放著看的漫畫和小說，還有幾本雜志，茶幾上放著一碗剛煮好的炸醬面，醬鋪在最上面，看上去很有食，墻角放著一副網球拍，看來偶爾還會去運。

很充實的生活。

只是，這里連一樣和他有關的品都沒有，他的痕跡被抹去得很徹底。

在來之前，溫禮昂想了很多。

就在剛才，他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都沒勇氣敲門。

他的心很復雜，他既擔心過得不好，適應不了一個人的生活，擔心委屈，擔心一個人住會害怕，但與此同時，又擔心得過得太好，因為那說明，他對沒有那麼重要，離開了他，還是可以很好地生活。

他害怕已經不需要他了。

溫禮昂進了門，姜筠沒有招呼他坐下，自己一個人坐回了沙發，繼續吃炸醬面。

不好笑的綜藝節目讓此刻的氣氛變得尷尬，姜筠把音量調低了一些。

溫禮昂似乎往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后問：“怎麼這麼晚才吃飯？”

“剛才還不。”姜筠隨口應了聲。

“那也要按時吃飯，不要讓……家里人擔心。”

“家里人”這三個字讓姜筠愣了愣，明明是他在擔心，卻偏要冠以“家里人”的名號。

只是不想再計較了，如果是以前一定會問“這個‘家里人’也包括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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