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許況“到了”的信息，李書妤從公寓出來，沒走幾步，看到了停在遠的車。

許況的車子李書妤已經很悉，說來也奇怪，攬星灣的地下車庫停著許多名貴豪車，許況每次出門開的都是這一輛。

暗的擋風玻璃，在直下看不清里面。李書妤繞去了后座，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許況神帶著冷倦，在李書妤坐車里的同時，目帶了幾分清潤。

“回家，還是去外面吃飯？”他問。

李書妤低頭看手機，回復了幾條信息，“回去，清覺已經打過電話了。”

許況“嗯”了一句。

片刻，許況對駕駛座的人說：“去攬星灣。”

“好。”

聽到有些悉的聲音，李書妤抬頭，從的位置只能看到鐘祺有些僵的側臉。

頓了片刻，李書妤又將視線移到了側的許況上，許況反應很平淡，說完去哪里之后就靠在座椅里休息。

李書妤看著開車的鐘祺，數次想要開口，又數次停住。

怎麼回事，甲方了給開車的司機？

哪怕李書妤不在乎人世故，心里也生出了一些怪異。

車里陷沉默，沒有任何談聲。

不知道應該怎麼緩解沉默的時候，李書妤索一言不發，偏頭看向車窗外。

車子穿過悠長的隧道，外面漆黑一片，車窗上出現了倒影，映出了許況偏向的目。他放松的坐姿依然顯出幾分矜貴，眼眸漆黑。

視線隔著人影并不清晰的車窗匯聚，面對他的注視，李書妤率先移開了視線。低頭翻手機，漫無目的的刷新頁面。

隨著低頭的作，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側臉。臉上有微涼的，李書妤立即回頭，許況替整理的手還停在那里。

李書妤突然回頭也沒有干擾他的作，只是稍一停頓，他繼續將垂落的頭發別在耳后。

手沒有立即離開，住了白的耳垂。

李書妤去撥開他的手。

“別。”許況聲音有些低，“有些紅，好像是被蟲子咬了。”

一聽是蟲子，李書妤作停住。

那一塊的能覺到他指腹在輕，不輕不重的力道，伴隨著親昵的作。

李書妤抬眸，看到許況依舊很清冷的神，他微垂著眸，目帶了幾分專注，停留在被的耳垂位置。

開車的鐘祺突然抬手調整了一下后視鏡，經過調整，后視鏡里已經看不到后座的兩人，只映出鐘祺五味雜陳的臉。

四十分鐘后，車子在攬星灣停住。

李書妤下車前對前座的鐘祺說了句“謝謝”。

鐘祺有些結：“不······不客氣。”

李書妤下車后就往公寓里走，坐在后座的許況隨即也打開了車門。

鐘祺抑著心翻涌的詫異和緒，扭頭問了一句：“不用送您回家嗎？”

許況眼底清淡，應了一句，“已經到家了。”

鐘祺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你住這里？你和······”

你和李書妤住一起？

知道許況目前還是自己的老板，后半句話，鐘祺又咽了回去。

許況：“嗯，我們住一起。”

鐘祺神一瞬間變得很低落。

他只以為許況在追求李書妤，在李書妤坐上車之前，他還想著沒關系。李書妤優秀又漂亮，多幾個追的人怎麼了？

可是剛才在車里，過后視鏡看到后座的兩人舉親昵，鐘祺想著或許他們認識的時間更早一些，許況已經開始追人了，自己還在“打算”這個階段。

不過也沒關系，后來者居上不在數。

現在聽到許況說和李書妤住在一起，鐘祺懸著的心像是瞬間跌谷底。

都住在一起了，那肯定已經是關系。

撬墻角這種事，說到底不太道德。何況是撬頂頭上司的墻角。

鐘祺倒是無所謂，但是要是被他爸知道自己得罪了許況，打斷都是輕的。

從“攬星灣”回去后，鐘祺回了家，有些郁悶的開了一瓶酒。

賀蘊楊到家的時候，屋子里一片漆黑，他走過去開燈，踩到了地上的酒瓶，差點被絆倒。

打開房間的燈，只見鐘祺趴在桌子上，手里還拿著一個酒杯。

賀蘊楊見鐘祺醉酒的樣子，皺了皺眉，“工作咋樣了？”

“也就那樣吧。”

賀蘊楊撿起酒瓶扔進垃圾桶，拍了拍手，在桌子的另一側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最近在和許況介紹的工作室談合作，每天都很累。

“不要在我這里酗酒，要是再有一次，我告訴你爸。”

鐘祺咕噥一聲，“多大了呀，這麼點兒小事還要告家長，我失了你都不安我麼。”

說著去拉賀蘊楊，“為什麼不安我？你為什麼不安我？我都失了。”

賀蘊楊都無語了，“你才回來多久，工作不好好做，忙著談去了。”

鐘祺解釋：“是還沒呢，就失了。哥，你說咱們是不是同病相憐。”

賀蘊楊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往起拽快要倒在地上的人，他對鐘祺的生活并不興趣。

賀蘊楊喝了口水，“誰家生啊，這麼長眼，居然看不上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弟弟？”

“李書妤。”

賀蘊楊喝水的作一頓，拿著杯子愣了幾秒，“你說誰？”

“······李書妤。”鐘祺有些委屈，又解釋：“不關李書妤的事，沒有不好，都怪許況，他追求就追求唄，速度那麼快做什麼？我都沒有施展的機會了。”

賀蘊楊消化了一會兒自己聽到的話，表有些一言難盡，“你現在不是在‘遠洲’實習嗎，喜歡上司的前妻，有病啊。”

“什麼？”鐘祺懵懵的抬頭。

賀蘊楊：“我說你有病。”

鐘祺：“不是這一句。”

他有些怔愣道：“前妻？”

賀蘊楊：“······”

鐘祺坐直了幾分，上的酒意都散了，“前妻······嚇死我了，我以為他們正在談。離了好，離了好。”

賀蘊楊看了一會兒突然被喜悅沖昏頭腦的表弟，實在沒忍住，手拍了一下鐘祺的頭，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他清醒一點兒。

“別去跟許況爭，要是惹事，我跟你沒完。”賀蘊楊說。

-

晚上洗完澡吹頭發的時候，李書妤才想起許況說耳朵被蟲子咬了。

側著臉湊近了鏡子，耳垂帶著一點兒微紅，沒有任何被咬的創口，反倒像是被許況紅了。

皮白，上容易留下痕跡。

許況推門進去時，李書妤還保持湊近鏡子的作，一手揪著耳朵，竟莫名有些可。

許況不聲，靠在門邊看了會兒才開口詢問：“怎麼了？”

“沒有被咬啊。”

李書妤怕蟲子，更怕被蟲子咬。要是找不到創口消毒，可能一晚上都睡不著。

“沒有嗎。”許況抬步走到邊，“我看看。”

說著，抬手到的耳后，低頭靠近。

“看到了嗎？”李書妤問。

許況看著的側臉，“沒有。”

他站直了，“車里線太暗，看錯了。”

李書妤扭頭看他，突然問：“鐘祺怎麼會給你開車？”

“新招的實習生。”

李書妤正要說什麼，樓下傳來一陣靜。

許清覺在笑，一會兒又是許延在說話。

許況收回了手，轉出了門，李書妤跟著他一起出去。

從二樓看下去，只見許延把許清覺舉在肩膀上，滿屋子跑。

姚阿姨在旁邊喊：“我的二爺，你小心一點兒。”

許延載著許清覺沿著客廳又跑了一圈，“放心，抓的很穩。”

不僅許延抓得穩，許清覺兩只胳膊的抱著許延的頭，又怕摔又很開心。

鬧騰了好一陣，力耗盡的許延停了下來，將許清覺放到沙發里。

許清覺迫不及待找李書妤分剛才的經歷，激到說話含糊。

許延沒有在一樓多待，上樓跟著許況進了書房。

書房的門一關上，許延說：“查到東西了。”

往進走走在書桌前的椅子里，許延神嚴肅，全然不像往常公子哥兒做派。

“這個張淮真有一些問題，他一直在許文程手底下做事，算是許文程一手提拔起來的。我查他的流水，發現他從五年前開始，每年都在給一個賬戶匯錢，數額并不多。”

以張淮的份，要是每年匯出一大筆錢，那倒還正常。可是每年匯出四千塊，就有些可疑。

起初，許延以為是張淮突然發善心，資助別人。

許況問：“賬戶誰的？”

許延眼底閃過一些寒意，“我爸車禍，肇事司機的弟弟。”

當初許文濱意外出車禍，肇事者是個貨運司機，說是疲勞駕駛。

兩車相撞，車禍異常慘烈。許文濱當場去世，肇事司機被送往醫院沒多久也死了。

許家的人見肇事者的資料，上面顯示司機沒有親人，孤一人。

許況問：“肇事者怎麼會有弟弟？”

許延說：“不是親弟弟，我去那個鎮上看過了，有個老人跟我講，弟弟是那人撿來的。先天殘疾，路都走不了，完全沒有自理能力，這幾年居然活的好好的。”

書房里安靜了好一會兒。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他們一直以來就對許文程有所懷疑。

許況知道，陳心嵐一直說許文程是兇手，不是傷心過度后的胡言語。

“還有一件事。”許延說，“這事跟張淮沒什麼關系了，是我意外聽到的。”

“什麼？”

“前幾天我和幾個哥們兒一起喝酒，一個人喝多了，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麼······許文程把老婆當做投名狀。”

“誰說的？”

“我哥們兒啊，喝多了開始吹噓，談論誰玩兒的最花。”許延說：“他也是聽別人說的，氛圍到那里了，就講給我們聽。”

許況沉默片刻，沒有再說什麼。

*

十一月初，早晨的時候已經有明顯的冷意，攬星灣可以看到紅的楓葉。

李書妤進臥室，許況正站在床邊換服，掉家居服換襯衫的時候，李書妤又一次看到了他左臂的疤痕。

疤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看起來像是手刀口，十厘米左右的長度，有些泛白。

許況聽到腳步聲回頭，見李書妤若有所思看著他。

曾經周墨賀蘊楊他們說李書妤看上他是因為控，雖然許況從沒關注過自己長得是否好看，但是記得很早之前，李書妤就表達過類似于喜歡他的這樣的話。

察覺到李書妤的目，他有些遲鈍的放慢了穿服的作。

李書妤的目短暫在他實的小腹上停留，看他已經套上了襯衫，遮擋住了左臂，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走到臥房的臺，拿了電腦。

“今天還要去公司？”許況問。

“嗯。要加班。”

“中午我去接你。”

李書妤將幾份草圖也放進電腦包里，又低頭在桌子上找筆，“不用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忙完，中午可能不回來。”

許況扣好襯衫的袖口，拿出領帶又丟了回去。

他并不喜歡系領帶，總有種被束縛的窒息。只是出席一些場合需要，后來又可以讓李書妤幫他系。

很早之前，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喜歡看李書妤安靜系領帶的樣子。

分開之后，許況對這種品的排斥達到頂峰。

拿起西裝的時候，許況問：“這次項目難做？”

這樣高強度的加班，他好像從沒在李書妤上見過。

是一個做事很迅速的人，一般不會把工作安排到休息日。

“戶主要求比較多。”李書妤說。

不僅要求多，而且還每天跑到公司監工。

李書妤現在一看到鐘祺，就覺得力大。

許況和研發部有個會，時間充足，先送李書妤去了公司。

車子在“筑野”公司外停下時，看到了鐘祺那輛扎眼的托。

開車離開時，許況過半降的車窗，看著那輛托很久。

鐘祺幾天前從“遠洲”辭職了。

只工作了兩周時間，他就將“特助”這個職位又重新歸還給何理。

辭職報告也沒有提，用連續幾天不上班的事實證明他不干了。

在何理第三次說起鐘祺又沒有來上班的時候，許況只淺淡應了一句“知道了”。

本來就是來驗生活的，從職第一天，許況就沒覺得鐘祺會久待。只是不聲不響的離職，倒是有些出乎預料。

會議結束后，許況給賀蘊楊打了一個電話。通知鐘家小爺的實習期已經提前結束。

賀蘊楊聽說了這個消息，氣得半死，又不好在許況面前提及自家弟弟企圖“后來者居上”的打算。

通過電話，許況向賀蘊楊了解了一些鐘祺的事。

賀蘊楊覺得稀奇，許況一向冷淡，突然就對鐘祺的事很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