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公館獨占了一座明川山,白外觀的歐式建筑掩映在連綿起伏的丘陵之中,車子從公館出來,行駛了十幾分鐘才到安保亭。
許況上車之后一直戴著耳機,李書妤看了一眼他放在膝蓋上的電腦屏幕,顯示開會中。
他偶爾應一兩句,進工作狀態的人顯得比平時更加嚴肅。
一路都很安靜,車子停泊在許家老宅的別墅外,近一個小時的會議結束。
司機和阿姨將東西提進了屋子,許況下車繞到一邊替李書妤扶著車門,“你先住在這邊。”
李書妤點頭。
跟在許況后進了門,發現房子里一切如常,角落里多了一些新的裝飾。
這里對于李書妤來說有些特殊,最懷念的年兩年時都是在這里度過的。
雖然多年不住了,但房子很干凈,應該是有人時常打掃。
“嵐姨不是要賣掉嗎?”李書妤環顧客廳。
“沒有那麼快。”
許況將水遞給李書妤,告訴二樓他的房間可以住,要是不想住在這邊,明天再搬。
言語之間就是不想住在明川公館。
這次匆匆趕來濱州不僅僅是不放心李書妤,許況晚上還要參加一個飯局。
沒待一會兒,帶著司機出了門。
遠離城中的“景泰印象”,雅間的幾個男人端著酒杯相談甚歡。
在座的都是國的幾個商圈名流,周墨、許文程也在其中。
許況到的遲了一些,剛進門就被調侃:“現在要請許總出來,可真是不容易啊。”
說話的男人年齡稍長,姓何,退休之前是遠洲的高管,也是許從霖的左膀右臂。許況在他的手底下待過,算是半個引路人和老師。
許況落座,態度謙遜溫和:“一直沒有機會來濱州拜訪您。”
何老點頭,著一只小紫砂壺喝茶,“自從遠洲公司遷到了京市,你就很到到濱州了。”他指了指餐桌前的其他人,重點指向許文程,“現在和這邊的人涉不多吧?”
許況思忖著何老的用意,神很淡,“還好。”
何老說:“生意場上競爭在所難免,但一離開談判桌,還是要以和為貴。”
許況垂眸,手指著水杯的邊沿。半晌抬頭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許文程,眼底始終帶著淺淡的笑意,“聽說許董最近被調查了,用戶數據泄可是大事,解決了嗎?”
話音一落,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許文程臉上帶著笑,眼底出幾分狠。
許文程的公司出事的消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因為數據泄,旗下的件也被強制下架。事原本是能被下去的,許文程懷疑現在鬧這麼大都是許況在推波助瀾。
資金鏈都快斷裂,許文程知道這次沒那麼容易度過難關,特意找了何老做中間人和許況講和。
許文程忍下心里的不快,吩咐服務生給許況添酒,端著杯子站起來,“我也希盡快度過難關,遠洲和啟程本來就是一家,應該同氣連枝······”
許況沒拿服務生倒好的酒,語調帶著幾分玩笑的慵懶:“許董的酒我可不敢喝,遠洲的分公司好像也沒有啟程科技的。”
話到這里就說絕了。
許文程放下了杯子,淡褐的濺了出來,流桌布里。
何老見狀要他坐下,許文程沒坐。飯局的主要目的告吹,還丟了面子,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匆匆告辭。
他走了,飯局就沒繼續下去的必要。
許況沒有久待,從雅間出來,沒出會所,被隨后趕來的周墨住。
“喝一杯?”周墨主邀請。
許況沒拒絕。
兩人找了安靜落座,周墨點了酒,打發侍應生離開,自己啟酒倒好推給許況。
烈朗姆,許況仰頭將一杯都喝了,見他心里并不暢快,周墨說:“你二叔是在求和吧?”
許況抬眸,“他會求和?”
打了這麼多年道,許況太了解許文程這個人,現在遇到困境了會裝乖,等養過神又會狠咬人一口。
周墨不置可否,只說:“他背后沒給你使招,現在出事了要你幫忙,確實也不地道。”
周墨又添上了酒,“你二叔為人是討厭的,但我怎麼覺得你對他好像格外狠。”
許況靠在沙發里拿著酒杯,剛遞到邊,聽到周墨這麼說,作一頓問:“你想說什麼?”
“我之前也聽過一些傳言,說當初李叔叔出事,是你家二叔在背后算計。我懷疑你是不是······”
他話沒說完,許況打斷了他,將又一次空掉的杯子放到周墨面前,讓他倒酒。
周墨笑一聲,覺得許況有些不太對勁兒,“慢點吧,這可是烈酒。”
許況沒說話,酒的后勁上來,頭開始發悶,心里的郁躁只增不減。去明川公館接李書妤的時候,也是這種覺。
許從霖的計劃他知道,可他沒有任何舉,順著許從霖的計劃往下走,他不會甘心做一個永遠被擺布的傀儡,有自己的計劃和打算。
可是隨著孩子的月份變大,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心里的失控卻越來越重。
-
李書妤睡的很早,半夜的時候醒了一次,聽到樓下傳來的靜。
幾聲談話之后逐漸安靜下來。
一會兒,臥室的房門被推開。
許況走了進來,見李書妤醒著,“吵醒你了嗎?”
他說話聲音很低,繞過床尾,到了李書妤坐著的那一邊,俯了的臉。
距離很近,李書妤看到了他泛紅的眼睛,他上的酒味明顯。
“我給你帶了東西。”他低聲說,語調淡薄。
李書妤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他喝多了,學他說話,聲音也很小:“什麼?”
他的另一只手握著,到李書妤面前,靜靜等著,半晌都沒有多余的作。
李書妤知道了他的意思,握住他的手,一點點打開他的手指,看到了他掌心里的幾顆糖。
“給我的嗎?”
他點頭,隨即又補充:“我嘗過了,這種最甜。”
話語低沉耐聽,上依舊是考究的襯衫,甚至神都和往常沒什麼兩樣,卻說出這麼一句稚到有些好笑的話。
李書妤拿過糖,“是嘗過了很多,把最甜的帶給我嗎?”
還是點頭。
心里一,李書妤手攬住了他,在微涼的側臉落下如蜻蜓點水的吻。
他俯配合著的作,在的離開后,手了下側臉。
轉離開。
李書妤問:“你去哪兒?”
他沒說話,徑直出了門。
聽靜是下了樓。
李書妤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回來,想他醉的有些嚴重,是不是摔倒在哪里了。
起正要下床去看,臥室門又被推開。
許況有些站不穩,手里拎著西裝,又繞到了面前。
李書妤坐了回去,見他在西裝的口袋拿出什麼,昏暗的線下有幽幽藍。
他低頭半蹲在床邊,拉過了的手,等李書妤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時,無名指帶著一圈涼意。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沉默好半晌,開口時聲音有些輕,“你喝醉了。”
“·······沒醉。”
醉酒的人都說沒醉。
李書妤抬手,看清了手上的戒指。
這麼合適的尺寸,也不會是給別人的。
看著戒指好一會兒,低聲說:“混蛋啊你,不在清醒的時候送。”
再低頭時,醉酒的人已經靠在床邊睡著了。
······
第二天,李書妤接到了陳心嵐的電話,邀出去見面,說要談點事。
約定的地點在一家休閑茶廳,李書妤到時,陳心嵐正在煮茶。
茶壺升起了裊裊白霧,洗好第一遍茶水后,陳心嵐將第一杯遞給李書妤。
聲詢問:“最近都好吧?”
“總覺得累。”
陳心嵐:“正常的,月份越大越累。許況也來濱州了?”
“昨天來的。”
陳心嵐將煮沸的茶壺拎到一邊,輕嘆一聲:“他現在什麼事都不愿意和我說。”
許況那種冷淡的格其實和誰都有距離。
李書妤覺得,相比于許況的格,他其實很尊重陳心嵐,也很會聽從陳心嵐的安排,甚至在很多事都在妥協。比如因為陳心嵐的一句話就放棄了鋼琴。比如聽從陳心嵐安排進了許家公司。
對于這種妥協,李書妤有時也會不理解,因為許況不喜歡約束,骨子里又很涼薄霸道。
“這次找你來,主要是想你幫我一個忙。你舅舅的忌辰也就在這幾天了,到時候許家的這些人都會去掃墓,我就怕小延那孩子······”
“許延怎麼了?”
“去年文濱忌辰的時候,他沒來,但那時候他人在國外,勉強也說得過去。今年他在濱州,要是還不去,老先生肯定要生氣了。”
李書妤知道許延和許文濱的關系一直一般,但忌日都不去掃墓,還是有些出乎預料。
陳心嵐說:“人死燈滅,他去不去墓地其實都沒什麼,但老先生一年不如一年,我估計今年就會考慮分財產的事,小延他不知變通,一味的惹老先生生氣,我怕他······”
后面的話陳心嵐沒有說,李書妤也明白了的意思。
“我能幫什麼嗎?”
“我就想勸勸他,讓他去掃墓。可你也知道我們家里這種關系,他對我和許況都排斥,我們和他說這件事可能會適得其反,可其他人又勸不了。我就想著,你這個妹妹能和他聊一兩句,他也愿意和你說話。”
李書妤覺得陳心嵐對和許延的關系判斷有誤。
和許延什麼關系?
那是小時候互相欺負,長大后互相看不上。
李書妤著茶杯,“他也不會聽我的。”
陳心嵐笑笑,“你試試,要是不行我再找他。”
李書妤答應試試。
從茶廳出來,李書妤給許延打電話,接通后被音樂震的下意識將手機拿遠了一些。
那頭醉醺醺一句:“誰啊,說話。”
“李書妤。”
那頭反應了一會兒,和周墨一樣欠:“呦,李仙啊,找我有何貴干?”
“談點兒事,你在哪里?”
許延似乎想了一會兒,“急嗎?我現在忙著呢。”
“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音樂聲小了一些,許延說:“非得見面談嗎?我明天和朋友出海玩兒。”
陳心嵐果然沒有料錯,這貨本就沒想著去掃墓。
不正式見面,本沒什麼效果。
李書妤說:“急的,你現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許延“哎”了一聲,“我在濱州啊大小姐,怎麼見面?”
李書妤懶得和他廢話,只說:“地址。”
司機送李書妤到了地方,見是一家酒吧,有些不放心,跟著一起進去。
電梯門正要關上,一個穿著吊帶短的生跑了進來。
生化著煙熏妝,環臂靠在電梯,視線落在李書妤上,可能是覺得一個孕婦來這里有些奇怪。
李書妤視線和對上。
孩兒又看了眼李書妤后保鏢模樣的男人,八卦道:“小姐姐來抓人嗎?”
李書妤沒懂的意思。
孩兒似乎很熱心,“現在男人可真不是東西,小姐姐你這麼漂亮,犯不著在一棵樹上吊死,你這還懷著孕呢,還是······”
“不是。”李書妤打斷孩兒的聯想。
孩兒笑笑,濃重妝容下也可見兩個甜的梨渦。
李書妤突然覺得有些眼。
電梯很快到了,李書妤和司機從電梯里出來,孩兒也跟著出來。
酒吧的包廂走廊線很暗,三人在同一間房門外停住。
孩兒說了句“好巧”,先一步推門進去。
音樂聲比電話里聽到的還大,線晃來晃去,都是一群年輕的男,沒看到許延在哪里。
李書妤隨機攔住了一個男生,“許延在嗎?”
男生喝的半醉,回頭吼了一嗓子,“許延!有妹子找你!”
他這一聲喊,吵鬧聲瞬間安靜了不,十幾雙目落在門口李書妤站的位置。
“呦,這誰啊?”
“許延,你這回玩兒了,要當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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