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綰吃完飯就從岑家離開了。

江沅家里有事回老家了，整個南城好像沒有可以說話的朋友了。更何況大年夜，約別人出來也不合適。

知道沈屹驍也回沈家過年了，不想一個人回壹號公館，于是打車去了南城大學附近。

因為是除夕，學校外面空的，校門現在需要刷卡才能進，只好沿著學校外面的路慢慢溜達。

家家都在過團圓年，張燈結彩，暖的燈過窗戶映出來，沉沉的天似乎都沒那麼低迷冷肅了。

學校附近的小吃街一個人都沒有，路上偶爾遇見幾個行人也都急匆匆地往家里趕。

岑綰走著走著，走到了酒吧一條街。

站在街口，街道兩旁霓虹燈閃爍著的招牌下，也有不年輕人吃完飯去聚會玩鬧。

看著一群年輕人進了某個酒吧，其中有對小，被旁邊的朋友打趣著，男孩霸道地手把孩攬進懷里，笑著罵了句什麼。

岑綰彎了彎，不由得想到大學時候的和沈屹驍，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

只是如今是人非，這個地方也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步子邁得很慢，像是在用腳丈量這里的每一寸土地。

可是就算走得再慢，這條街也有走完的時候。

攏了攏上的羽絨服，漫無目的地繼續往前走。

路過一個小巷子時，突然瞥見一旁的角落里蜷著一個半大的孩子，睡在一床又臟又破的舊棉被上，渾臟兮兮的，穿得很單薄。

腳步一頓，定定地看了好幾秒。

前后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向了旁邊的一個便利店。

買了一杯熱牛和一盒牛飯，又兌了些零錢，輕手輕腳地放在了他旁邊。

男孩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岑綰已經轉離開了。他只看見一個穿著白羽絨服的纖瘦影，消失在巷子口。

岑綰沒有多停留，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市中心。

商場的大屏上播放著春節的公益廣告，喜氣洋洋的闔家團圓。廣場上有小孩子在放煙花，噼里叭啦的聲音讓終于到了些許年味兒。

從小孩子的口中問出了買鞭炮的地方，在一個的小攤上買了一盒小金魚，然后坐在廣場的凳子上和幾個小孩子玩兒了起來。

很快，一盒小金魚就放完了。

孩子們呼朋引伴地跑向了另一個地方，或是被大人們帶回了家。

熱鬧突然散去，暮降臨，寒風凜冽，岑綰在凳子上坐到手腳都有些冰涼，這才起離開了。

往長清路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下起了雪。

飄飄揚揚的雪花如鵝般落下，岑綰手去接，六邊形的雪花落到的袖上，晶瑩剔。

南城已經很久沒下過雪了。

仰頭看著天空，輕盈的雪花落在卷翹的睫和烏黑的發上。

一輛黑的庫里南從旁邊疾馳而過，下一秒又倒了回來。

沈屹驍坐在駕駛位上，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他抬眸看向路邊那個影。

穿著白的羽絨服，形依舊纖瘦單薄，像是風一吹就會倒。

只是，這個點怎麼在這里？

沈屹驍在車上看了好一會兒，眉頭皺得越來越。

雪花無聲飄落，整個城市都變了白茫茫的一片，屋頂和道路兩旁的枯枝上漸漸堆積了一層薄霜。

靜靜地站在大雪中，神冷清淡漠，偶爾呼出的白氣也在空氣中消散，素白清瘦的影仿佛隨時會消失在這片白中。

沈屹驍心臟倏地一。

他抬手降下車窗。

聽到路邊傳來一道喇叭聲，岑綰下意識地回頭，就進沈屹驍那雙深邃的眼瞳里。

微怔，了：“你……”

沈屹驍眉梢微挑，調子散漫極了，還有點欠：“大過年的自己擱這兒演什麼瓊瑤劇呢？”

岑綰：“……”

沈屹驍也沒給多說話的機會，語氣霸道：“上車。”

岑綰手指微，猶豫了兩秒，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一進來，沈屹驍就到了一撲面而來的冷，夾雜著風雪的涼意。

他手把暖氣調高了些，側眸看過去，岑綰額前的發和烏黑濃的睫羽上還沾著些雪花，很快就化了細小的水珠，要掉不掉地掛在上面。

臉頰因寒冷而微微繃，抿著，鼻尖微微泛紅，看上去可憐兮兮的，仿佛一就會碎掉。

沈屹驍心莫名煩躁，指尖在方向盤上輕叩：“不是回家過年了？”

岑綰垂下眼：“過完了。”

沈屹驍：“準備在大街上守歲？”

岑綰：“我只是想在外面轉轉。”

沈屹驍意味不明地輕哼了聲：“準備COS賣火柴的小孩？”

一副無家可歸的小可憐樣兒，騙鬼呢。

岑綰有些凍僵的手指握在一起，輕輕挲了幾下，沒說話。

沈屹驍余瞥見凍紅的手指，留下一句“在車上等著”，就開門下了車。

岑綰看著他大步離開的影，有些沒反應過來。

幾分鐘后，沈屹驍回來了，他坐回駕駛座，嘭地關上車門，隔絕了外面的風雪，不由分說地往手里塞了一個東西。

杯壁的溫度過皮傳來，的手指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暖刺激得微微發脹。

熱水的溫熱順著指尖逐漸往上蔓延，一點點滲，麻木的神經仿佛也開始蘇醒。

窗外風雪加，車暖烘烘的熱氣吹得岑綰昏昏睡。

握手里的杯子，一難言的酸楚隨著升騰的熱氣模糊了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