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淩腳步一頓，楊益就是他前不久派去江州查妻子的人，楊益回了京城，那肯定是將所有事都給查明了，其實他已經清楚了妻子的份，那聽與不聽都是一樣的。

可謝淩還是打算聽一下，他沉聲道：「你們就守在外面，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大人一般在書房議事的時候，都是這個規矩，只是後來夫人嫁進來，就不用這些規矩的限制，但大人如今這意思，分明是連夫人都不能進。

小廝掩下心中的思量，道：「奴才遵命。」

謝淩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負手走進書房。

小廝覺得奇怪，他怎麽覺他們大人好像是在害怕什麽，但書房是他們大人辦公的地方，他們大人怎麽會覺得害怕呢。

書房門一被推開，楊益就單膝叩地：「屬下見過主子。」

這一趟江州之行，總算讓他明白主子為什麽要他查夫人，萬萬沒想到江州秦家的秦大人這般「大膽」，這招「梁換柱」的法子，虧他能想得出來。

「起來吧。」謝淩微一擡手，問：「都查清楚了？」

楊益站起，看著自己主子的目非常堅定，道：「屬下幸不辱命，都查清楚了。」

為了完主子的吩咐，楊益確實費了好一番波折，但最後，他還是全部查清楚了。

想到三月十五，便是秦家大小姐跟小侯爺的大喜之日，楊益不敢耽擱，趕著回來了，就等著主子如何理這事。

謝淩喝了一口涼茶，骨質好看的手指輕輕在案桌上敲著：「說吧。」

「是，主子。」

楊益先揀重要的說：「誠如主子所料，夫人的份確實有蹊蹺，明明婚約上說的是秦家大小姐，結果嫁過來的夫人是秦家二小姐。」

這句話說完，屋安靜的連一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聽見。

謝淩敲著案桌的作停了一下，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一種塵埃落定之：「繼續說。」

「其實秦家口風很，屬下剛開始去江州打聽的時候，那些百姓說的都是嫁給主子的是秦家大小姐，而與南定侯府小侯爺定親的是秦家二小姐，一開始屬下還以為是主子您多慮了，畢竟秦家不像是有那個膽子的人家，但在細細打聽之後，屬下還是發現了疏，那就是人人都知道秦家二小姐與南定侯府小侯爺青梅竹馬，卻無人知道南定侯府小侯爺究竟長什麽樣，第二點則是在幾年前，江州城有一個特別年輕而備才華的先生，他每次授課時，秦大小姐都會去聽，關系極為要好。」

「但不知怎的，後來這位教書先生就不見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這麽有才華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夫人嫁過來之後，也從未提起這位先生。

再聯想到他離開京城之前，主子跟他說的，他很難不懷疑這位教書先生就是小侯爺，畢竟小侯爺雖然鮮怒馬，看起來紈風流，但好歹也是侯府培養出來的嫡子，不可能一點才華都沒有。

「于是屬下就順著這個線索往下查，發現以前小侯爺就住在秦家隔壁，那他究竟是與秦家大小姐青梅竹馬還是與秦家二小姐青梅竹馬，這誰能說得清，線索到這裏就斷了。」楊益面冷凝的跟主子解釋：「然後屬下就秦家大小姐究竟會不會琴這個線索進行多番打探，最後得到的結果是秦家大小姐極善古琴，昔年在江州知府舉辦的宴會上彈了一首《高山流水》，深得知府的贊賞，秦家大小姐才貌雙絕的名聲也就此傳遍江州。」

這一點又剛好與夫人不符。

明明去年謝國公府舉辦曲水流觴宴，三皇子妃娘娘讓夫人替伴奏一曲，夫人明確說了不會琴音，那時候他們都以為傳言當不得真，夫人其他才藝又都不俗，所以他們都沒細想，但現在人證已在，夫人要真是秦家大小姐，肯定是會彈琴的，除非不是。

當查到這一點的時候，楊益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們府上的夫人并非真正的秦家大小姐，其實他這個時候就可以回京城來向主子複命，但他知道主子跟夫人很好，要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他也不敢給主子明確的答複，所以他還是接著往下查探了，明明主子跟夫人看起來這般般配，怎麽就沒有緣分呢。

謝淩已然猜到他最後是怎麽確認的：「所以你潛了秦家？」

楊益當時確實是沒法子了，若不是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潛江州秦家，楊益點了點頭，他是謝國公府暗衛之首，輕功與敏銳自然在秦家的守衛之上：「是，主子。」

「屬下潛秦家之後，剛好聽秦大人在跟他邊的小廝說話，大概容是小廝跟秦大人說了秦大小姐與小侯爺親的日子，秦大人對不能送兒出嫁到憾，然後小侯爺說大小姐跟小侯爺是投意合，如今好不容易能夠歲歲相守，百年琴瑟，秦大人應該為他們到高興才是，秦大人便出笑容，說只要秦大小姐跟小侯爺過得好他就放心了。」

「然後說著說著，秦大人就說他對不起夫人，說當年江州發生水患，他看到尚在襁褓中的夫人，是出于善心收留夫人，這麽多年，他們也沒虧待了夫人，可他偏偏為了秦大小姐跟小侯爺能歲歲相守，犧牲了夫人一生的幸福，他為此到慚愧，要是當初他沒有畏懼謝國公府的權勢，鼓起勇氣向國公府說出秦大小姐早已有意中人的事，那該多好。」

關于這一點，楊益實在是不敢茍同，他們謝國公府雖說是門庭顯赫，但一直以「清流」之名，名聲在外，雖說秦家大小姐與主子的婚約是祖輩婚約，但終究只是一紙婚約，他怎麽會覺得他們謝國公府不會全了秦家大小姐與小侯爺的一片深。

再者，秦大人說他從未虧待過夫人，但犧牲了夫人一生的幸福，那還不是因為比起夫人能夠姻緣滿，秦大人更盼著自己親生兒能夠婚姻順遂，幸福滿。

謝淩全程聽完，微微闔了闔眸：「我知道了。」

這一場「替嫁」，妻子確實是被的。

楊益何嘗不覺得唏噓，夫人生得這般貌，若非嫁給主子，指不定會到什麽嗟磨呢：「那主子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現在夫人的份已經明了，就看主子怎麽決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