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環
chapter 05
賀行嶼的話如錘重重落地,全場聞言目瞪口呆。
張奕高看到走到霓音面前的賀行嶼,腦子短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賀總,您、您和霓音認識?”
霓音對上賀行嶼的目,就聽他道:“一個世家的妹妹。”
衆人驚訝。
妹妹?
霓音和賀行嶼竟然還有這層關系?!
一旁,徐天亮見此,腦袋嗡嗡作響,直接傻眼。
賀行嶼下大外套,遞給側侍者,坐了下來,看向桌面上擺著的那三杯白酒,開口嗓音漠然如冰:
“我剛剛在門口聽說徐總喜歡喝酒。”
徐天亮心頭一,剛剛臉上的自傲化為心慌的笑意:“賀總,對不住,剛剛我不該和霓小姐開那樣的玩笑,這三杯我自罰……”
“那哪夠徐總的胃口。”
賀行嶼長疊,擡手松了松領帶,直接侍者拿來三個大的分酒壺填滿白酒,放到他面前:
“先喝這些,看看誠意。”
全場暗自震驚。
男人這是明晃晃替霓音出氣。
徐天亮厚的臉頰一抖,就見賀行嶼涼薄起眼看他:
“怎麽,要人喂你?”
“……”
徐天亮臉漲紅,巍巍拿起酒杯:“不敢不敢,這些就當我給霓小姐賠罪了……”
徐天亮仰頭灌下,一口氣下來辣得直咳嗽。
三個分酒壺空了,賀行嶼瞥了眼助理,助理會意再度上前添滿,賀行嶼把壺擺在徐天亮面前,修長分明的指節敲了敲桌面,嗓音凜冽:
“繼續。”
徐天亮瞪大眼直氣:“賀總……”
賀行嶼慢條斯理言:“放心,喝醉了有人送你回家。”
“……”
徐天亮兩發,再度灌下。
收拾自家的狗,現場自然無人敢勸。
三壺後,又是三壺。
連喝六波下來,徐天亮臉紅脖子,手竭力撐著桌面,已然說不出話來。
見助理還要去添,賀行嶼的袖忽而被輕輕扯住,旁傳來霓音輕的聲音:
“算了吧……”
這麽喝下去真要出事。
不想他因為惹麻煩。
賀行嶼神微,末了拿起手帕了手,睨向跪倒地上的徐天亮,淡淡出聲:
“把人帶出去醒酒。”
于是一頭死豬被人架出去。
衆人像是親眼目睹行刑現場,一時間失言,直至菜端上來,張奕高拿起酒杯起,忙打圓場道:
“賀總,謝您能賞臉來,我張某代表安銳傳先敬您一杯,不要因為不重要的人打擾了咱們的興致,多不值當,我幹了,您隨意!”
他一飲而下,幾秒後,賀行嶼也拿起了酒杯。
算是剛剛的事翻篇。
張奕高招呼大家吃菜,包廂又恢複平和的氛圍,再也沒有沒有人敢給明星灌酒,中途幾個起哄霓音喝酒的老總格外心虛,紛紛來和賀行嶼和霓音敬酒,還很客氣。
大家邊吃邊談,有人來給賀行嶼遞煙,男人只說不,霓音看向他,男人眉眼深邃矜貴,在話題中心,著睥睨衆生的上位者氣場。
剛剛賀行嶼對說的話再度浮現耳畔。
想起小時候他雖然看過去高冷,可每次都會護在面前,摔倒磕破膝t蓋,是他蹲在面前給理傷口;被男生欺負,是他找過去讓對方乖乖和道歉;在停電的家裏怕黑,是他來到邊,抹掉眼淚,說陪著……
小時候的有種條件反,就是遇到事會越過親哥,越過父母老師,下意識先去求助賀行嶼。
如今本以為時過境遷,卻難以料想男人會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給撐腰。
心生暖意,奈何此刻不便道謝。
應酬了圏回來,見賀行嶼還在被人敬酒,估著快喝了有三斤。
旁人離開,賀行嶼擡手按了下眉心,霓音紅翕,忍不住喚他:“四哥,你還好嗎?”
賀行嶼轉眼看,霓音見他眼底猩紅,細眉蹙起:“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賀行嶼慵懶靠著椅背,看向胭紅的臉頰,淡然揶揄:“你看過去比我喝得多。”
窘然,“我喝酒容易上臉……”
“有沒有不舒服。”他問。
“沒,我喝得,倒是你肯定比我容易醉。”
男人神淡淡:“我喝醉了不會一路唱著歌要人背回家。”
這人竟然還記得那些事……
窘然不敢說話了。
推杯換盞,談熱絡。
九點多,飯局終于到了尾聲。
衆人散場,賀行嶼被簇擁著離開。
終于結束,霓音松了口氣,剛走出門口,就再度看到了賀行嶼。
他手臂搭著大,一米八八的材卓越拔,黑西裝襯得矜冷帥氣。
眼波微,就見他目落來:
“怎麽回去。”
“我準備聯系司機……”
“送你回去。”他嗓音化在冷空氣裏。
愣了愣,想著也有話和他說,便道謝應下。
黑轎車停到面前。
司機打開車門,霓音跟著賀行嶼上了後座。
“去哪兒。”賀行嶼問。
霓音報了地址,副駕駛的助理應下,隨後升起擋板,給後座隔出私的空間。
勞斯萊斯平穩行駛在深冬的京市街道。
車後座的星空頂散發著和暈,車水馬龍的喧嘩被厚重的玻璃阻擋在外,車一片靜謐,雪松冷香彌漫在空氣中。
像是男人強大的氣場朝侵襲而來,在封閉的空間被再度放大,莫名讓人收呼吸。
醞釀好臺詞,開口,忽而鼻尖一酸:
“阿嚏——”
噴嚏聲打破了安靜。
“……”
尷尬鼻尖,幾秒後見一條毯遞來:“蓋著。”
男人手指修長,冷白的腕骨凸崢,百達翡麗Ref. 1518腕表閃著細碎的芒。
莫名想到了拍賣會那晚被他拿下的玫瑰針。
也不知道他把針送出去了沒有……
溫吞道謝,接過蓋住了,想到徐天亮的事,轉頭看他:“四哥,今晚在飯局上謝謝你替我出頭,還好你出現了。”
賀行嶼對上亮晶晶的眸,黑眸拂過漣漪,偏開眼,聲線淡淡:
“沒什麽,如果是叔叔阿姨,也絕對看不了你在外面這麽委屈。”
知道因著兩家的關系,他也會照顧點。
回想今晚那場面,無措再度湧上心頭,郁悶咕噥:“當時那人讓我喝那麽多的酒,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想把酒潑到他臉上,可在外我只是個沒背景的小明星,我沒資本那麽狂傲。”
他說何時變得逆來順,其實也不願意任人宰割,在家人面前可以縱,但是在外面,既然拋棄千金大小姐的份,就不得不忍。
賀行嶼看向低垂的臉,溫聲開口:“以後就會有資本的。”
扭頭看他:“什麽?”
“雛鳥選擇離開父母的庇護,一開始自然避免不了各樣挫折險阻,但只待羽翼滿,總有一天會振翅翺翔,哪怕選擇不靠家裏,以你的能力,終會站在頂峰被所有人看到。”
“——所以不用擔心,以後你就是你自己的資本。”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耳邊,霓音愣住,心頭掀起風浪。
以為他會像父母那樣不支持圈,亦或者罵傻,有背景不利用,靠自己何時能出頭,可他卻讓為自己的靠山。
霓音想到賀行嶼,他不也是自己一步步爬到頂峰。
他繼而道:“不過人脈也是種資本,不要于利用,它只是個工,不會幫助你直接走向功,但適當時會給你免去一些麻煩。”
朝他彎起梨渦:“嗯,我明白了。”
他淡淡問:“不對外公開份,是因為想證明自己?”
“嗯……我爸媽不支持我拍戲,我就想證明給他們看,而且從小到大他們太保護我了,給我安排好所有的一切,不讓我吃一點苦,我也想出來驗一下,爬滾打到底是什麽。”
他無聲淡笑,還真是天真的千金小姐。
“所以今晚跑來參加飯局?”
就跟小仔撲騰著要離家出走,一出門就差點被黃鼠狼叼走了。
赧然說是老總點名,“最近我資源不好,要多努努力。”
霓音不想談這些,想到前幾次見面,都沒問過他近況:“你現在接手了森瑞,接下來就在國了嗎?還是還要去國外?”
“短時間不會出國。”
“哦……”
“你如何。”
眨眨眼,“我……我就天天拍戲。”
賀行嶼默了默,嗓音極淡:“和你男朋友如何。”
霓音愣了愣,視線微垂,“我、我們好的……”
他看向窗外無邊的夜幕,“你後來終于和他在一起了。”
曾經私底下和他提出解除婚約時,和他說了實話,說有喜歡的人了,做宋詹。
曾經的事宛若隔世,想到如今和宋詹,霓音心底冒出苦,輕應了聲。
賀行嶼看著窗外,黑眸被暗夜吞噬,也沒再說話。
最後車子到達東國際,霓音扯下毯,轉頭看向賀行嶼:“那我先回家了,謝謝四哥。”
一晚上不知要聽多句客套的謝謝。
他黑眸探不見底似乎有東西暗流湧,只道:“早點休息。”
“嗯,你也是。”
霓音下了車,消失在視野。
車只殘留著淡淡的玫瑰香,宛若轉瞬即逝的夢境。
前排助理回頭,看到男人側臉落在翳中,晦暗不明。
他小心翼翼問:
“賀總,接下來去哪兒?”
今晚來飯局,委實推了許多重要行程。
賀行嶼按了按太,半晌古井無波道:“回集團。”
-
回到家,霓音沒再管飯局的後續。
直至翌日早上醒來,經紀人季璇打來電話,說張奕高和說了昨晚發生的事。
“你家和森瑞的賀家竟然還是世?怎麽都沒聽你提過。”季璇詫異。
霓音沒太多,“我爺爺和他爺爺年輕時候是戰友,兩家認識。”
季璇想到張奕高描述的場景,難以置信:
“……那個賀總真就只是你哥哥?”
霓音讓別想太多,季璇卻很難不多想:“今早森瑞送來了幾個代言,說有意向和我們通,你知道這事兒嗎?”
霓音呆住。
季璇說是森瑞旗下一個珠寶和護品代言,圈裏很多藝人都在爭取,如今竟然主送上門?
霓音不知,覺自己又欠了人,季璇讓也不用多想,時尚資源一直都能打,“你好好表現,不辜負人家心意就好。”
“嗯……”
掛了電話,霓音猶豫了下,搜索好友列表,翻到了賀行嶼的微信。
男人頭像是一座冷調的孤島。
看過去寂寥茫茫。
聊天頁面裏一片空白,曾經的聊天記錄因為換手機早沒了。
糾結半晌,還是沒發去信息。
等以後有機會當面再問他好了。
而且這麽多年不聊天,搞不好他都把刪了……
放下此事,接下來的幾天,季璇聯系了品牌相關負責人,雙方接洽順利,霓音簽下合同。
不過現在的重心,還是放在拍戲上。
繼續回到劇組拍戲,最近和樂箐的對手戲不多,和其他主演倒是相得很融洽。
幾天後,周五中午,霓音今天的戲份結束,可以休息了。
吃完飯,走到停車場,正和姜貝貝聊著天,忽而一道溫男聲傳來:
“音音——”
四周無人,轉頭看到一個男人走來,穿著黑牛仔,戴著口罩帽子。
人當然一眼認出。
微微怔住。
宋詹走到面前,眉眼繾綣看:“音音,我來找你了,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
霓音恍然,“你怎麽來了。”
“你都沒看我微博麽?劇組殺青了。”
太忙,已經不像從前會時常關注他。
宋詹說他等很久了,哄道:“跟我上車好不好?別生氣了。”
他的份太招搖,霓音不想被外人看到,讓助理等人先回去。
跟宋詹上了車,他遞給一捧白玫瑰,解釋潤薈那晚的事,說他的確貪玩去找朋友喝酒,但只是單純喝酒,包廂裏的人和他沒關系,他待到十點多就走了。
他道歉說前幾天脾氣上頭,不該和冷戰:“音音我接下來有空了,肯定多陪著你,我們不吵架了行麽?最近我們老是鬧矛盾。”
曾經的戀人,兩年再見,卻在拍賣場上。她是商品,他是買主。兩百萬,他從拍賣場帶走她,本以為是解脫,卻沒想到……墜入了地獄。他買下他,不是救她,而是要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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