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尚書也不料，李瑾蓉毫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便這般下跪認錯了。他皺眉：“你的意思是，這事是馮嬤嬤做的？”

李瑾蓉便嘆了口氣：“其實前些年，我便聽說馮嬤嬤與蘭青有過節。蘭青那子你也知道，大大咧咧的，沖撞了馮嬤嬤幾次。馮嬤嬤并沒和我講，我也沒放在心上。今日詢問后才知道，那時馮嬤嬤便記恨上了。”

“后來蘭青出府，馮嬤嬤便想著要報復。去找了蘭范，勸他將蘭青嫁給李家村的屠夫，想要好好磋磨。之所以打著我的名義，是想著蘭范一介平民，不敢與家夫人斗，便是出了什麼問題也不敢糾纏。沒想蘭青倒是厲害，功逃跑了幾次，結果就沒嫁，還進了太子府。”

夏尚書聽到這，板了臉：“所以是買通了衙役，將蘭范抓去牢房的？”

李瑾蓉仰頭看夏尚書，神微訝：“老爺怎會這樣想？馮嬤嬤聽說蘭青進了太子府，的確是有些慌。可一個老嬤嬤，哪來的能力買通衙役？找地打蘭范的人也不是，本都不知道蘭范被放了出來，又何談及時安排地去打人？”

夏尚書盯著李瑾蓉：“所以，那蘭范說什麼聽到是李家人害他獄，又聽到地說夏夫人給的銀錢足，是你被人陷害了？”

李瑾蓉便又嘆了一聲：“這手段，老爺不覺得很明顯嗎？馮嬤嬤的確犯了錯，妾也的確是管束下人不利。但我又怎會和蘭青一個小丫鬟計較，出了府都還不放過？”

夏尚書不置可否，卻是朝李瑾蓉手：“先起來吧，坐。”

李瑾蓉這才起，行去他旁坐下。夏尚書態度和緩了些：“那你覺得，會是誰挑中了蘭范陷害你？”

李瑾蓉搖了搖頭：“我想不到會有誰這般記恨我，要這般費盡心機想陷害我。我也是今日回來后，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審問了馮嬤嬤，才得知始末的。”頓了頓：“可是今日，我是應國公夫人邀請，去國公府賞的。回來一出國公府府門便遇上了蘭范，這時間點也未免太湊巧了。且我被潑了臟水后，馮嬤嬤和其他嬤嬤想要拖走蘭范，丫鬟們也想要上來護住我，都被國公府的下人阻攔了。”

夏尚書瞇眼：“你是說，是國公府在陷害你？”

李瑾蓉有些無奈：“我也不清楚，我與那國公夫人只是泛泛之，記不得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得罪過。”

夏尚書挲著八仙椅扶手。他今日會這般認真追究，是因為這件事里，蘭范看起來不像是說謊。首先，蘭范與蘭青十年不曾聯系，對蘭青不管不問，可蘭青離開夏府第二天，他便找了過去，這定是夏府有人主告知了他消息。其次，蘭范的確是退了那屠夫的嫁妝錢，顯然是不打算再折騰，可沒過兩日，他又跑去糾纏蘭青。這行為反復，定是有人背后慫恿。

夏尚書本來傾向于相信蘭范的話，是李瑾蓉找他對付蘭青了。他想知道李瑾蓉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對夏如茵的丫鬟窮追猛打不放過。可李瑾蓉又將馮嬤嬤推了出來，說找蘭范對付蘭青的人是馮嬤嬤，承認了這故事的前半段。

這倒也能解釋得過去。將人抓府衙大牢，馮嬤嬤的確沒有這個能力，可馮嬤嬤后的李瑾蓉，卻是能買通衙役和地的。而國公府，自然更是有這個能力。所以這故事的后半段，到底是誰將蘭范抓了大牢，又是誰派人去將他滅口？到底是李瑾蓉派馮嬤嬤陷害蘭青，還是李瑾蓉被人栽贓，這點夏尚書卻不能確定了。

到底是他舉案齊眉數十年、以溫賢淑聞名京城的夫人，夏尚書沉良久，開口道：“馮嬤嬤為你旁的老人，卻以你的名義出外作惡，決計不能留。看在陪你這些年的份上，我便不將送了，你即刻將趕出府。”

李瑾蓉神變了變：“老爺，可是馮嬤嬤年事已高……”

夏尚書站起，抬手制止：“此事不必多說。國公府雖然中立，那國公夫人卻是先皇后故。若是他們那邊真找到了什麼證據，再追究起來，我們就被了。我聽說那馮嬤嬤有一半苗人統，現下看來果真是蠻人一個，野難馴。如此惡奴留在我夏府，只會令夏府蒙。”

李瑾蓉抿了抿，手不自覺抓了繡帕，最終恭順應了句“是”。

李瑾蓉回到房中，見到等候的馮嬤嬤，那溫順神便換了悲戚。馮嬤嬤著急上前：“夫人，老爺怎麼說？”

李瑾蓉行去茶幾旁坐下，緩聲道：“老爺讓我即刻趕你走。”

馮嬤嬤“啊”了一聲：“夫人，老奴這把年紀了，你讓老奴去哪里啊……”

李瑾蓉牽住了的手，難掩哽咽：“馮嬤嬤，你以為我心里就好過嗎？自打我從山上救回了你，你便一直陪在我旁，至今已有二十余年。這偌大的夏府，我只能和你說幾句己話。我拿你當我親人看待，什麼事都不避諱你。你若是走了，我便像斷了左膀右臂，往后可怎生是好……”

李瑾蓉紅了眼眶，掉下淚來：“可是老爺我啊！他在拿你試探我，我才不得不暫時舍棄你。我雖然給了他解釋，但我知道他沒相信。他開始懷疑我了，他不再信任我了……”

馮嬤嬤陪伴李瑾蓉許多年，見這般哭慘，便心疼了。反過來安：“夫人你別難過。不過是出府，在哪不是一樣過。若不是為了報答你的恩，我早就不想待在這京城了。老爺和你夫妻多年，也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便懷疑你，你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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