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紗，鼓起袖，夏如茵吃吃笑著站住了。穿的紗都是寬袖齊的襦，此時便舉起雙手，讓擺袖口被風鼓得更大：“九爺！我覺我要飛起來了！”

肖乾看著，忽然生了錯覺，此刻不該是夏日，而是三月的春。縱無花紅柳綠，夏如茵一人便是春滿目。

可這春著實太逗。跳了下，似乎真想飛起來，然而離地不過寸許便落了回去。外表如此蓬松輕盈，實則是個沉底的秤砣。夏如茵倒也不糾結，又發現了開心的：“九爺，你看我現下比你還大！”

這可真是太稚了，好似個頭大也很厲害似的。肖乾忽然抬手，雙手掐住了的腰。

被風鼓起的襦輕松凹，現了原形。那腰肢被層層紗裹著，依舊盈盈不足一握。肖乾作忽而一頓，盯著那極細的腰肢看了片刻，這才抬頭：“可你是個空心的。”

他松了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那種韌的。肖乾行去樹下，折了長長樹枝，朝好奇看他的夏如茵道：“轉過去。”

夏如茵轉過，肖乾樹枝一挑，勾住了的后領。夏如茵“呀”了一聲：“九爺，你干嗎？”

肖乾樹枝往左，夏如茵便啊啊著，被扯著往左。肖乾樹枝往右，夏如茵便跌跌撞撞往右。肖乾好整以暇：“你說呢？”

夏如茵好容易站穩了，興致：“你在放風箏？”

“風箏？”肖乾眸中有一閃而過的笑意：“你飛得起來嗎？你就是個燈籠，餡小，皮大，中空。”

肖乾挑著他的五彩燈籠，繞著假山走了幾圈，夏如茵便呼哧氣了。肖乾趕回去休息，夏如茵吃完早餐，又去擺弄的瓶瓶罐罐，掌事姑姑卻上門了。

掌事姑姑先是還了一錠銀子給夏如茵，只道那劉公公不規矩，已經被九爺發落了。往后夏如茵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和說便行，會安排人采買。又令人呈上了一盒子脂和數套紗質的披帛，說是太子殿下的賞賜。

東西雖好，接下來的消息卻讓夏如茵心沉了下去。太子讓妝扮好，半個時辰后過去伺候。

芳雪打開太子賞的胭脂看：“夏姑娘，這脂也是劉嬤嬤做的，比昨日的更適合你。你用這個，一定更漂亮。”

夏如茵沒應聲，指尖上披帛。織如流水一般輕細膩，彩亦是輕快活潑，比上的紗質襦毫不遜。夏如茵拿起一件攤在桌上，垂眸嘆了口氣。

了紗，穿上平日的稠衫。十二件服換下來要些時間，待到一切妥當，已是兩刻鐘后。夏如茵披著披帛對鏡坐著，房門卻被人推開，肖乾行了進來。

夏如茵看見他，站起：“九爺。”

肖乾擺擺手：“坐著吧，一會還要去殿下那邊伺候。”

他掃了一眼書桌：“這是殿下賞賜你的？”男人站定，微微昂首而立：“這披帛好，既好看，又不怕涼。”

夏如茵勉強笑了笑，低垂了眸。沒心聊天，肖乾今日卻話多了：“這胭脂也更合適，殿下應是特意讓劉嬤嬤挑了適合姑娘家的。”

這回，夏如茵都笑不出來了。緩緩搖了搖頭：“我倒寧愿用昨日的脂，穿自己的衫。”

肖乾便沉了臉：“夏如茵，太子殿下送你禮，你怎麼這反應？”

夏如茵聽著他語調不對，總算斂神：“九爺，這事……”

肖乾橫眉冷目看。夏如茵心中本就著石頭，對著暗九，話便說了出來：“九爺，不是這樣的。太子殿下賞我脂裳，與你令人給我送脂，是不同的。”

肖乾冷聲道：“如何不同？”

夏如茵輕嘆一聲：“你送我脂，是因為你知道我想要，你幫我達心愿。太子難道在意我想要什麼？他送我脂裳，是因為他想送。”

肖乾表變幻：“是麼，你可真懂他。”

夏如茵偏頭看著上的云紋披帛，緩聲道：“他送我的，不是披帛。”

肖乾：“……那是什麼？”

夏如茵幽幽道：“是戲服。”

肖乾：“……”

肖乾一言不發，轉砸門走了。

夏如茵覺暗九似乎在發脾氣，卻也不明白為何。左右這位九爺的各種怪癖就沒懂過——繼奪人所好、看人撒潑后，夏如茵又發現了他的新好，看人扮丑。夏如茵沒法再多想，因為的危機已經來了。

太子今日要去伺候，想必是好戲開演了。他要拿演戲，給配戲服也是正常，可這登場實在太快了。這都得是打頭陣了，夏如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唱到落幕。

來到殿，依舊站在門邊。沒等多久，太子便出來了。男人拄著拐杖行至桌后，坐下便喚道：“夏如茵。”

夏如茵神一繃，連忙躬：“殿下。”

以為太子又要喚自己站去旁了，可太子過面看，遲遲沒說話。夏如茵不敢確定了，心中打鼓，愈發張。便聽太子低氣道了句：“罷了。傳李大學士。”

原來是讓去傳李大學士。夏如茵松一口氣，出殿領來了李大學士，又站去門口。李大學士一番問禮，道：“殿下，微臣小珠玉殿下府上已有段時日，微臣時常夢見，十分思念。那丫頭自資質愚鈍，微臣總擔心伺候不好殿下，心中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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