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里沉著穩重一皺眉頭諸臣惶恐的人撒起來卻是不含糊,他醉得厲害,環著的腰連著喚了三聲的小名。
沒人應他。
與此同時,紀趙也被他的聲音吵醒了,著眼睛坐了起來,花了點時間消化眼前的場景,開口第一句就無比失“父皇怎麼回來了?”
紀煥這才注意到殿還有一個小版的燈泡,他一下子拉下了臉,冷著聲皺著眉厲聲道“紀趙,誰你睡在養心殿的?都多大人了還日黏著你母后?”
說罷,他直接揚聲朝外道“娘呢?進來把太子抱回允殿歇息。”
話音才落,娘就進了來,陳鸞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皮子朝上掀了掀,聲音請冷冷,“下去。”
那娘進退兩難,紀煥這時候再遲鈍也察覺出了話里的火藥味來,冷的棱角和幾分,低低地“媳婦兒,怎麼了?”
一個酒鬼,陳鸞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朝著紀趙招手,“彎彎過來,咱們去允殿。”
注意到說的字眼,紀趙眼睛一亮,聽話地跑過去用乎乎的小手牽起陳鸞,在路過紀煥的時候鼻子了,然后打了個噴嚏,有些嫌棄地開口“父皇上什麼味?”
礙著他父皇的臉實在不好看,有著敏銳直覺的太子殿下把已經到了舌尖上的好臭兩個字又咽了回去,只是小子堅定地站在陳鸞側,雄糾糾氣昂昂地催“母后,咱們快走吧,等會子夜深了,走路時磕著著兒臣要心疼的。”
陳鸞心里總算舒服了些,低下了紀趙的小腦袋,一眼也不去瞧干杵著皺眉思索的男人,一大一小就這樣出了養心殿。
夜深濃,前頭的宮提著燈,橘的瞧上去便是溫暖而澄澈的,映出一長一矮兩道影,偶有寒從枝頭被驚醒,撲棱棱打著翅膀從他們上空飛過,這些稀疏平常的景,如今每一面兒都著凄冷。
陳鸞愣是走了一路沒說話。
紀煥也真的沒有跟過來。
他們親已有四年,這樣的事,屬實算是頭一遭。
允殿布置得大氣,紀趙到底是小孩心,不懂大人間的事兒,睡得香甜,陳鸞的睡意卻像是被兜頭一盆冷水下來,半點也無了。
憋著一氣,也不去問那人如何,只翻來覆去大半個時辰,終于將自個折騰得睡了過去。
夜里起了風,吹得燭臺上的火苗含糊搖曳,直到一雙大手將榻里頭那個睡得酣甜的皇太子穩穩地抱出來給娘時靜大了些,那火苗便像是完了使命一般,徹底的熄了下去。
邊躺了個火熱的子,陳鸞如何不知是他來了,左右心里存著一口氣,眼簾閉,過了片刻,又背著人轉過了,只留下一道單薄而瘦弱的背影。
紀煥才沐了浴過來,就怕上酒氣熏著,又喝了一碗醒酒湯,腦子才清明了些就地趕了過來,這回絞盡腦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如往常一般手攬了肩頭,溫聲問“可是惱了我在外喝酒?”
他低笑了兩聲,又接著道“你若不喜歡,下次再不會了。”
陳鸞騰的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來,二話不說的就掀開被子站起來,也不披一件的往外頭走。
才走了三五步,就男人攔住了。
紀煥沒料到突然這樣大的氣,臉上的笑意漸漸沒了下去,疑心是今日他不在的時候出了什麼事,當即就問“紀趙又不聽話了?”
這宮里沒其他人趕惹發惱,想來想去便也只有那個皮實的兔崽子了。
這話如同一導火線,陳鸞瞬間變臉,默默地拿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若真不喜歡彎彎,直說便是,左右我們母子不得你,你也別總對他橫眉豎眼的,他再如何頑劣,那也是我拼了一條命才生下的。”
這話當真來得莫名其妙,紀煥意識到了不對,面也跟著寸寸凝重起來,他皺眉,“你今日是怎麼了?他是我們的長子,我又怎麼會不喜歡,只是他如今年歲不小了,又是大燕的皇太子,以后的擔子全要在他的上,是該從小管著些的。”
他接著放緩了聲線輕聲哄“就因為這事和我鬧子呢?”
若沒有瞧見那方帕子,他這樣的說辭舉倒要陳鸞覺著自個又在無理取鬧了,深深吸了一口氣,直言道“你今日去了哪里?那手帕又是怎麼回事?”
許是酒勁還未徹底醒過來,紀煥默了片刻沒有說話,半晌后才皺著眉緩緩問“那帕子不是你在早朝時遞給我汗的嗎?”
他常年習武,每回在早朝前出到養心殿的前院練劍,陳鸞倚著門半睡半醒的瞧,每回他練完了就遞上一塊帕子,看著他去上了早朝就又窩回去睡個回籠覺。
陳鸞的氣焰頓時消了一半,有些遲疑地開口“那你上的脂味又是哪里的?海棠香在哪個宮里都是沒有的。”
“溫自溱納了個江南的戲為妾,那戲最喜海棠香,他耳子,的在耳邊一磨就腦熱應下今日下朝去調香館親取,結果那香帶在上,十里都能聞著味,我只和他飲酒時坐得近了些,沒曾想就沾上了。”
說到這里,他似是回過味來,逗弄似的撓了撓的下,似笑非笑地問“皇后一進門就自行拷問,合著是心里吃味了?”
事解釋清楚了,陳鸞心里的氣也消了,只免不得嘀咕幾句以示心中不滿,“哪有這樣的臣子,在朝為那麼多雙眼睛瞧著呢,平素里言行舉止也不知收斂些,我還聽人說他氣走了嫡妻,不去哄回來也就罷了,倒還有閑心替小妾買香料,這人也是真的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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