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嬋掂了掂腳尖,湊到他耳邊呼出的熱氣,聲線如流水般淌到男人的耳里,“我今日睡得久了些,做了個格外清晰的夢。”
“嗯?又夢到朱雀橋上的甘棠梨和酒蟹了?”
紀嬋只斜瞥他一眼,難得沒有理會這人話里話外的揶揄,而是握著他溫熱的大掌,落到了一馬平川的小腹上。
寂靜的夜里,男人因為這個作,呼吸驟停,連著張合幾次,也冒不出一個字來。
似是有些難為,拿眼瞥他,聲音怯,“做夢夢到的。”
袁遠愣怔片刻,直到被窗外灌進來的冷風吹得回了神,才猛的揚聲道“高賀,傳太醫!”
半個時辰后,那太醫診了再診,長松了一口氣,皇后多災多病,他每回來都提心吊膽,半點好都討不著還得被冷面君王嚇唬,終于盼到了一個好消息。
紀嬋看他難得慌手慌腳的模樣,竟覺著比腹中的孩子來得還要開心,袁遠也不和計較,只吩咐人照看好別沒深沒淺的又跑到外頭吹風。
自個則是喊上太醫到了隔間書房,認認真真記下一條條忌事項,倒是讓那太醫束手束腳,百般不自在。
等諸事忙完,袁遠回到殿的時候,紀嬋正捻著一塊脯送進里,見他進來了,僅僅只是掀了掀眼皮子慢悠悠沖他招手,半點沒有當娘的自覺,“你快些來,這脯做得不錯,我午睡前吃了一些,給你留了幾塊,你嘗嘗試試味兒。”
“怎麼長不大似的?”袁遠嘗了下,覺著滋味是算不錯,當然他自己也明白此時的心境,就是給他塞下一塊黃連,那滋味也是甜的。
“你瞅瞅,吃了還得數落我的不是。”紀嬋又手點了點空的香爐,皺眉問“為何連熏香都給我撤下了?”
眼神隨心意而變,立刻就流轉出漣漣水來,“太醫分明說過,這香是可以用的。”
夜里紀嬋睡眠淺,必須靠熏香助眠,不然一個翻便是睜眼到天亮了。
袁遠將人帶到懷里,如以往每一次那般溫聲勸“如今胎兒未足三月,恐生意外,咱們忍著些。”
紀嬋聽著這話,便也默默認下了,哼哼唧唧到半夜,睡不睡地歪在他上,突然開口“誒,你以前好像不是這樣兒的。”
“那我以前是怎樣的?”
“自大,狂妄,討人嫌。”紀嬋想了會,又往他上蹭了蹭“現在變好了些。”
袁遠失笑,聲音放輕了些“我知道,快睡吧。”
其實哪有什麼突如其來的轉變?不過是因為遇見了一個好的人,想要將自己也鍍上一層玉,足夠與并肩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完整版在老地方,這個要是還被鎖,我就真的真的十分不能理解了,我這都一整本清湯寡水了(狗頭)。
第86章 帝后番外
春去秋來一晃三年過去,大燕新君勵圖治,百姓安居樂業京都更見繁華昌盛,元帝的威名傳遍四海。
只有一件兒讓朝臣們煩心不已。
別的皇帝齊人之福左擁右抱后宮佳麗三千,到了元帝這便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每回以各種藉口推選秀。
登基四年后宮卻還是只有一個皇后,若僅僅只是這樣,便也罷了,偏偏皇后又不是個能生養的,自生了皇太子后肚子便一直沒有靜,這才導致皇嗣凋敝,群臣不滿。
紀煥卻是充耳不聞將那些長篇大論洋洋灑灑的勸諫通通丟到一邊晾的日子久了說的人自然也就了。
初秋的第一場大雨落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推門一瞧外邊黃葉盡落,在彎彎曲曲的青石小路上覆了一層,而前陣子開得正好的米黃桂花,一簇簇掉得只剩十之七八七零八落地歪在的地里。
因著昨日的那場大雨,紀趙見了風,到了夜里嚨就有些不大舒服,陳鸞傳太醫來開了藥,再加上蘇嬤嬤連著熬了幾碗姜湯,喝下去便也沒什麼事了。
可紀趙是個機靈鬼,見難得有這樣大好的機會纏在香香母后跟前,靈機一,平素活蹦跳的人兒便馬上虛弱了好幾個度,歪在陳鸞的懷中說什麼也不肯下去。
爹娘都是出了名的好相貌,紀趙除了生下來丑點,到了后來儼然就是一顆珠圓玉潤的小丸子,一等一的惹人憐,只要他一癟,蘇嬤嬤和葡萄流月幾個就能給他上天將月亮都摘下來。
陳鸞只覺得好笑,平素里任著他打打鬧鬧窮開心,一旦真出了格就將人招到跟前輕聲細語講道理,許是太過溫和沒有威懾力,紀趙到底小孩子心,每每點過頭就忘了。
對此,陳鸞往往只是瞇了瞇眼笑而不語,搖著宮扇慢悠悠去了趟書房,收拾不了這皮實的小兔崽子,自有他老子能收拾。
可憐皇太子年紀小小,就多次見識到了枕邊風的厲害。
用過晚膳后,紀趙磨磨蹭蹭賴在陳鸞的懷里,扯著袖子東說西說就是不肯下去,陳鸞用手了他的額心,溫度已經降了下去,于是輕輕擰了他的耳朵道“還不下來?等會你父皇回來見了又得你抄書了。”
聽到抄書,紀趙嗷嗚一聲,捂著耳朵又蹭到懷里,聲氣地問“父皇今日去校場了,兒臣聽胡公公說,怕是夜里趕不回來的。”
陳鸞一愣,啞然失笑。
怎麼倒還忘了,被這小子哄得找不著東南西北的,可不僅僅只有邊伺候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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