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申的錯,就是不問青紅皂白,沒有反復審查,或者明明知道真相卻堅定不移的順了昌帝的心意,甚至夸大其詞,造莫須有的事來抹黑左將軍。
不知為什麼,陳鸞子慢慢放松下來,旋即又想起那些無辜被牽連的人,的眸暗了下去。
陳鸞能想明白的事,紀煥自然能想得更徹深遠,只是他一句話沒說,等他們從天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里頭趙謙又恢復了那副見誰都溫文爾雅的模樣,大理寺卿一袍在他對面坐下,又吩咐人倒了兩碗酒,將其中一碗推向了趙謙,低嘆一聲,道:“喝吧,我記得你也是酒之人。”
趙謙倒也不推辭,他端著酒碗一飲而盡,笑道:“你這般做法,也算是徇私枉法了。”
大理寺卿搖頭:“這天牢之中,都是皇上的人,有什麼事能瞞得過去?”
現在是這樣,十幾年前也是這樣。
皇上有意給趙謙一個機會,所以他敢和趙謙小聊會,昌帝有心要治左將軍死罪,所以陳申嚴刑拷打。
趙謙朝著四周瞥了一眼,眼底劃過譏嘲之意:“也對。”
“趙謙,說句實話,你怪陳申當年沒能主持公道,替左將軍府申冤,可你有沒有想過,功高蓋主,不知收斂,屢屢惹得先帝龍大怒,將左將軍府帶向滅亡的,恰恰是你父親。”
“平心而論,就是換個人,哪怕換十個人來查,人家又憑什麼冒著被圣上記掛的后果替你父親申冤?你怕禍連家人,我也怕。”
說到這里,趙謙的臉已經很不好看了,大理寺卿輕飄飄地留下最后一句話:“趨利避害,人的本,當年那事,陳申并沒有錯,也只有對你父親用私刑這事稍過了點。”
“滅人滿門,你已經比當年的陳申還要人不齒了。”
后的木桌應聲而碎,大理寺卿停下了腳步,道:“你還是把錦繡郡主和你那些影衛的下落都供出來吧,圣上或可饒你一條命。”
翻案是不可能翻案的了。
趙謙這時候自投羅網,也是個癡傻的。
第64章 兩章合一章
從大理寺天牢出來的時候, 天已暗下,繁星閃爍,這顆才亮起來, 那顆又黯淡下去,一來二去, 整個天幕都是一片熒斑駁, 像是有種特殊的魔力,輕易就勾得人目迷離, 久久回不了神。
陳鸞從進去到出來緒都算不得好, 神蔫蔫眉頭一刻也沒松下來過。側男人鼻梁高,側臉溫淡,是這樣瞧著,便覺出一種迫與寒涼來,陳鸞眸子微垂,小手攥了他一角袖,仰著頭細聲細氣地問他:“皇上準備如何置趙謙?”
總歸現在置不了, 錦繡郡主和趙謙手下暗衛都不見蹤影, 繼續匿, 這終歸是一種潛在的患,紀煥不可能放任不管。
趙謙自投羅網, 可能是抱著萬一的希替左將軍府翻案,也有可能是他們放松警惕好籌謀下一次的行。
國公府人都死了,這唯一剩下的一個……
紀煥將小姑娘如細蔥的玉指掰開握在手里,冷的眉宇凝了細碎的冰棱子一樣, 說出的話卻是雜了春水的溫和,隨著風輕飄飄地落進了陳鸞的耳朵里。
“活著不好好做人,死了應能做個明白鬼了。”
陳鸞一愣,落在他寬大掌心里的手指微微瑟了一下,卻他握得更了些,幾乎是下意識地問:“皇上不準備重查當年的案子嗎?”
就在這話口而出之后,陳鸞便后悔了,聲音也跟著小了下去。
當年那事擺明了是一件冤假錯案,里頭涉及眾多,一個不好先帝的名聲損,紀煥也要被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
再退一萬步說,就是重查了當年的事,還了左將軍府一個遲來的公道,那也是于事無補,兩百多條人命回不來了,更何況便是恢復了昔日清譽,滅人滿門的污點也是實打實的落下了。
紀煥停下步子,似笑非笑地著開口:“皇后如此明事理,以德報怨?”
分明是極嚴肅的神臉龐,說的卻是極輕/佻的話,陳鸞勾笑了笑,了一下耳邊的一小撮碎發,溫聲道:“哪兒就有皇上說的那樣夸張?只不過覺著這趙謙也是個可憐人。”
時至今日,陳鸞才深刻地會到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是個什麼意思了。
對國公府的極為復雜,往往是恨與怨大過于掛念的,但饒是這樣,這些天來也是一覺都沒有睡好,睜眼閉眼都是老太太他們死時的慘狀,將心比心,趙謙這麼多年過的是什麼日子猜都能猜到,他不可憐嗎?
曾經的天之驕子淪落至此,自然是可憐的。
但是非不分,一意孤行,自然也是可恨的。
夜如涼水淌過,陳鸞這時候覺出些冷意來,不再說話,子往男人那側挪了挪,紀煥目瞥過微紅的鼻頭,轉而問起其他來,“瞧你用過午膳后便心不在焉的,在想些什麼呢?”
提起這個,陳鸞嫣紅的便抿了一條直線,抬眸瞥他一眼,夜如織,但借著前頭太監手里打著的燈,仍能清楚的看清他臉上的任何一表。
男人天生的好皮囊,與陳鸞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都不一樣,他只消換一裳,便有另一番氣質風韻,這樣風霽月般的男人,即使只是寒門學子,也必定惹得許多子春心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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