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殿便安靜得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陳鸞了眉心,沉默片刻后,開口解釋道:“臣妾早間去妙嬋宮瞧了瞧,嬋兒這段日子傷心過度,子虛弱,臣妾實在放心不下,便多留了一會。”
“聽胡元說皇上還未用晚膳,臣妾已命人備了熱粥,喝了子也能舒服些。”
紀煥的目一點點幽深下去,聽著口口聲聲的皇上與臣妾,掩在寬袖下的手背陡然暴出幾分明的青筋來。
“鸞鸞。”他的聲音分外低啞,像是在極力控制抑著什麼,聽得陳鸞微有一愣。
“皇上,臣妾在的。”小姑娘微微抿,上前扯了他半角袖,模樣乖巧得人不由分說心一。
男人子僵得不像話,他緩緩低頭回眸,正與那雙清的杏眸對上,生來就是這樣一雙勾人的眼眸,看向誰都是一副含脈脈,潤水沁霧的模樣。
男人眼尾微紅,幽深的黑眸里浮著,堅毅的面龐鷙異常,那是陳鸞從未見過的狠戾狼狽模樣。
陳鸞驀的松了手,下意識的往后了幾步,眼底蓄滿不明的驚懼之意,“皇上怎麼了?”
話音剛落,男人便陡然近幾步,眼神不同于以往忍克制,呈現出明明白白的寒涼與滔天的怒意,織在一起,人不寒而栗。
男人的軀如山一樣的重,陳鸞的后背被抵在一面放著古董的立柜上,微微踉蹌的瞬間,一個花瓶站立不穩,直直的從陳鸞的頭頂掉落,在即將砸中的時候,被男人輕而易舉地拂袖掃開。
那是出自前朝大師之手的祥云花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碎了無數片,刺耳的聲音回在殿之中,久久不散,就連空氣也滯塞了片刻。
陳鸞使勁想將紀煥推開,只是那點力氣在紀煥的眼里,顯然就是小打小鬧,他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既然這麼想逃離朕?那麼當初,又為何突然找到皇子府上?”
陳鸞手腕被他死死地扣住,針扎一樣的疼,抬眸,實在是怕極了這般模樣的紀煥。
一直侯在殿外的胡元和蘇嬤嬤聽了花瓶碎地哐當一聲巨響,面面相覷,而后抬腳走進了殿。
“皇上,娘娘……”
胡元瞳孔一,如同被人勒住了脖子一樣,剩下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
主子爺將皇后錮在一面立柜上,神鷙,面冰寒,似蘊著滔天的怒火,而皇后僅僅只是眨了眨眼,晶瑩的淚簌簌而下,卻是抿著一聲也不吭。
這是怎麼了?
“滾出去!”
陳鸞頭一回見他發這樣大的火。
從小到大,他都是清冷傲然的子,深知忍一詞的重要,從來緒斂,嚴于律己,便是真的了怒,也斷然不是這般駭人的模樣。
雖從旁人里總能聽到一些議論之語,說他手腕強,殺伐果決,八皇子府的私牢里不知死了多人,那雙修長好看的手里,染上了無數條人命。
可生在皇家的人,莫不都是如此。導致陳鸞一直以為,他只不過是子冷了一些,再加上這段時候朝夕相,下意識的就忽略了一些東西。
他是天底下最位高權重之人,生殺予奪,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而不過是破落國公府的嫡,就連后位也是他給的。
紀煥縱著時可以你/儂我/儂,不念尊卑,蓄意溫存,可若是不想縱著了,就連自己的退路也沒有想過。
今日這事,甚至都不知到底因何而起。
陳鸞睫微,如珍珠般的淚滴大顆大顆砸到男人青筋畢現的手背上,而后又順著落滴打在地面上,死死咬著下,開口道:“臣妾知錯,請皇上恕罪。”
紀煥定定地瞧了許久,眸中冰寒之更甚,上的桃花香縷幽靜,好聞得很。
他陡然閉了眸子,終于松開了纖細得有些過分的手腕,那圈被他扼住的瞬間泛起了目驚心的紅。
兩人都沒有說話,殿里一時安靜得能聽到外邊風過樹葉的簌簌響聲。
“你那日醉酒后了紀蕭的名。”
“你說你不想死。”
“朕一直以為這只是你醉酒后的囈語。”
紀煥角的笑意涼薄蒼涼,眼底的暗濃郁有如實質,他修長的食指克制地上陳鸞的眼尾,后者頓時就退后了幾步,惶惶不安。
“你告訴朕,那日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陳鸞心中的滔浪一陣強過一陣,并不知曉那夜說了些什麼,可為何過了這麼些天,男人突然舊事重提,反應還這樣大?
小小的一個人,眼角還蜿蜒著淚痕,離著他幾步的距離,怕他怕得要命,紀煥心抑住心中翻涌的邪氣,“為何不說話?”
陳鸞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就連嗓子也是啞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男人薄繃一條直線,他緩緩勾,眉間的寒涼與薄怒如水般消退,轉變一種如死灰的頹然。
“鸞鸞,若真有前世,朕與你會是何關系呢?”
夫妻?還是……叔嫂!
陳鸞心中約約的預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子不控制的微微抖,似是覺得不可置信,又像是如釋重負,終于出聲,聲音微不可聞,卻男人覺著如遭雷擊。
“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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