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也就是在莊子上度此余生,最壞不過一杯穿腸毒酒。
終于生出些許后悔的心思來,若是不對當家主母之位心生覬覦,將其視為囊中之,若不與陳鸞過不去,若沒有囑咐康禪好好磋磨陳鸞的銳氣……
哪怕仍只是府上的一個姨娘,但食足,日子無憂,子承歡膝下,看在多年的分上,國公爺也會多給幾分面。
等日后恒哥兒學有為,為大燕的棟梁之才,也未必不可以母以子貴。
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日子太過安逸,竟被擺在眼前的尊榮沖昏了頭腦。
只是此時后悔,為時已晚。
沒人會再給一次重來的機會。
害人終害己,余下的半生,也該嘗嘗自己釀下的苦果了。
用過午膳之后,太沖破厚厚的云層,又了個臉,陳鸞有午間小憩的習慣,才躺在那張雕花嵌玉的黃梨大床上,胡元就帶著笑從外頭進了來,行過禮后開門見山,尖著聲音道:“娘娘,皇上讓您前往養心殿侍駕。”
陳鸞眼睫微眨,幾滴困乏的淚被到眼尾,拿帕子細細地了,而后起換了鵝黃的長衫,一路朝著養心殿去了。
養心殿里放了好幾個冰盆,甫一踏足其間,便能到撲面而來的寒涼氣息,夾雜著薄荷葉子的清潤,沁人心脾。
陳鸞腳下的步子陡然頓了頓,紀煥其實更偏苦竹香一些,而唯有極度不耐煩躁的時候,才會命人熏上薄荷葉。
偏頭向胡元,眼里蓄著些許疑問,后者訕訕地笑,而后默默低頭,一言不敢發。
陳鸞了然,旋即啞然失笑。
與胡元,方涵等人都是老相識了,能讓為太監總管的人都出這樣無奈的神,猜也無需猜,就知里頭的男人這會心不算好。
不過轉念一想,紀煥才剛登基,基不算穩固,如今正是拉攏朝臣的時候,可為了自己,毅然下了遷宮的圣旨,今日早朝,自然免不了一番爭執。
抿輕手輕腳地進了殿。
男人大刀闊斧地坐在雕著五爪龍紋的紫檀木椅上,劍眉星目,龍之姿,陳鸞悄然走近的時候,竟有片刻的愣怔。
他從來都是好看俊朗的,最初吸引住的,也是這張頂頂好的皮囊,如同天宮上下凡的謫仙,如月清輝,皎然之姿。
紀煥自習武,那些微的碎步聲自然瞞不過他的耳朵。他掀了掀眼皮,有些不耐地抬眸,黑眸里尚還凝著未散盡的寒氣,猝不及防撞進小姑娘蘊著點星癡迷的杏眸,四目相對,一片靜寂。
半晌后,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角微勾,聲音里沁上些許笑意,問:“我長得很俊朗?”
陳鸞到底有些害,微微側首但笑不語,亦步亦趨靠近幾步,還未走到案桌前就男人扣住了腰,溫熱的氣息掃/在如玉的脖頸上,細細地瑟了一下。
男人黑眸里劃過笑意,手將小姑娘攬到跟前來,作卻下意識的克制了七八分,那樣不堪一握的纖腰,一折就能斷了似的。
還有那一的冰玉骨,也不知是怎麼長的。
勾人得很。
陳鸞抬眸,眉間難掩憂,薄輕啟,問:“陛下可是因為臣妾的事被左相為難了?”
紀煥不置可否,劍眉微微上挑,有些涼的指尾劃過小姑娘細的臉頰,噬人的視線膠著在纖細的手腕上,勾啞笑幾聲,不置可否:“知道為難,昨夜還想湊上來灌醉我?”
雖是質問的語氣,可聽著男人清冷聲音里滿足的喟嘆,分明是食髓知味,滿意得很。
陳鸞掙不開,索將大半個子的重量到他上,手著額心,有些不確定地問:“臣妾昨日醉酒,可說了什麼胡話?”
酒不好,但有一點好,醉酒后不哭不吵,只會安安靜靜想睡覺,第二日起來,旁人或會覺著頭疼裂,可不會,反倒全然和沒事人一樣。
只是重生一回,憋在心底的有許多,但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即便是說出來,也不見得有人會信。
這樣一想,心底一直繃的那弦才悄悄松了下來。
紀煥幽深目劃過略帶慌張的秋水眸,食指微頓,而后俯銜住那抹嫣紅溫/,掩了面上三兩分復雜晦暗的神,聲線低醇沙啞,“昨日說過些什麼,看樣子是全忘了。”
陳鸞被男人的氣息籠罩,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任他擺布,只齒間發出極低的嗚咽聲。
紀煥眸一下子黑得如同打翻了的墨硯池,兩人氣息分離,他著小姑娘的下顎,心底躥起一團火苗,越燒越旺。
他極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昨夜那些似真似假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可這些話彎彎繞繞到了嚨眼,卻陡然拐了個彎,出口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和。
“鸞鸞,你昨夜就是這樣揪著我的腰/帶,醉得糊涂,稍離片刻也不行,一定要時時抱著才安生些。”他膛低低地起伏震/幾下,溺寵疼惜之意分明,又到底有幾分無奈。
/撥完他便全忘了,難得昨日醉語呢喃,了那麼多聲阿煥。
“昨日那酒不錯,日后得閑了再陪我多飲幾杯,嗯?”
陳鸞斜瞥了他一眼,杏眸中氤氳著一掬秋水,似怨似嗔,而后默不作聲地垂下眸子,白凈的耳尖上染上點點桃紅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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