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nbsp;nbsp; 第 66 章

◎我心悅你◎

暮四合, 月上梢頭。

偏殿裏燈火通明，可氣氛卻十分的沉寂，青銅連枝燈上的燈芯‘噗噗’的聲響清晰可聞。

阿蓁吃力地抱著蕭宴驄進了偏殿後, 瞥見太子眼底帶著揶揄的笑，悠悠地跟在後進來到飯桌旁坐下。

瞧見太子這般氣定神閑，阿蓁有些怒, 刻意將小包子放到了中間的位置，決定不同往常那般挨著太子坐了。

太壞了太子這人，都這樣了，他竟然還在笑，真是可惡至極，他不知道自己是始作俑者嗎！

桂嬤嬤帶著小太監送膳上來, 阿蓁也不同以往那般張羅著把太子吃的菜放到他面前，抑或是給他盛湯夾菜。

只氣鼓鼓低著頭，靜靜地玩著袖子上嵌在繡花上的珠子。

桂嬤嬤一進來便察覺出了這屋不同尋常的氣氛, 聽著靜悄悄的還以為兩人這是又吵架了。

可擡眼打量了一下兩人, 瞧著也不像吵架，阿蓁白的臉雖泛著不同尋常的紅, 可也沒惱怒或是難過。

反而角還有些抑制不住地翹起，含帶怯的。

太子更是一臉春風得意，灼灼的目全落在阿蓁上了, 還帶著以往沒有的黏糊勁兒。

擺好膳下去的桂嬤嬤好奇地拉過侯在外頭的榮進，擡手捂著一半，悄聲問：“殿下和阿蓁姑娘這是怎麽了？”

榮進笑瞇了眼，湊近小聲在桂嬤嬤耳邊嘀咕道：“老奴也不甚清楚, 兩人從景福宮裏頭出來就這樣了, 不過瞧著應是好事。”

桂嬤嬤瞧著榮進意味深長的笑頓時明了, 想來兩人近日進展可不小，瞧太子那滿面春風的樣子，怕是從小姑娘上討著了好。

仔細想想等到了下個月，小姑娘也準備十四了，太子該是不想等了。

于是放下心來，笑呵呵地回了小廚房。

裏頭寂靜的飯桌上，著肚子眼著香噴噴的膳食，等了許久都沒聽見兄長和阿蓁姐姐說開飯的蕭宴驄也漸漸察覺出不對勁。

他睜大圓圓的眼睛，扭頭看了看阿蓁又扭頭看了看兄長，發現兄長不是又生氣了才安心。

“阿蓁姐姐，你怎麽啦呀？”蕭宴驄不敢問兄長，于是先問了阿蓁。

稚的小音在這寂靜的偏殿裏尤為響亮，“是不是生病了呀，你臉好紅！”

“沒紅！”阿蓁登時坐直了子捂著臉朝小家夥反駁，最後察覺自己反應有些刻意了，又訕訕放下了手。

了小包子嘟嘟的臉，氣哼哼道：“小驄不是說了嗎？怎麽不吃飯？”

還想著這小家夥能給解圍呢，沒想到卻是來拆臺的，嗚嗚嗚.....

蕭宴祈見狀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但瞧見小姑娘紅到滴的耳垂，又趕收住。

他定了定神，給那小子隨便夾了菜葉到碗裏，話雖是對著那小子說的，可眼睛看向的卻是阿蓁，“快吃吧，你看錯了，你阿蓁姐姐沒有臉紅。”

他特地咬重了‘臉紅’兩個字。

太子戲謔的語氣讓阿蓁氣呼呼擡頭，瞪圓杏眼朝太子看去。

對上那雙在燭下勾魂奪魄的眸後，又倏地低下頭，氣鼓鼓吃起了自己眼前的白米飯，一副自己生悶氣的樣子。

蕭宴祈開始意識到事的嚴重了，才知道到小姑娘怕這般。

看著人連菜也不夾，只拉著碗裏的白米飯吃，他怕夜裏給人壞了，將中間礙眼的小子給拎到一旁。

坐近給小姑娘夾了些吃的蒸排骨，溫聲哄道：“好了，方才是孤不對......”

“殿下不許再說！”阿蓁聽太子要提起方才的事，心裏又又茫然，怕極太子下一句就要問是怎麽想的，登時打斷。

蕭宴祈看著小姑娘這般膽小，也不敢強求，小聲哄道：“好，不說不說，阿蓁好好吃飯孤就不說。”

看小姑娘還是抹不開面子，他心地夾了一小碟子各小姑娘吃的菜到跟前。

阿蓁被太子這般微地哄著，心中的怒和不安才消散不，氣地哼哼兩聲，倒是願意吃太子給夾的菜了。

被撇在一旁晾著的蕭宴驄得慌，看著兄長沒有把他拎回原來位置的樣子，也不敢出聲，只自己默默地拿起面前那盤燒鴨的鴨啃了起來。

他好像看出來了，阿兄把阿蓁姐姐惹生氣了，正在哄人，他還是不要出聲礙了兄長的事為好。

小家夥一頓飯就這麽靜悄悄的用完，瞧著兄長沒把阿蓁姐姐哄好，也沒敢再呆，跟著來接他的人回了慈安宮。

有了太子給夾菜，阿蓁這頓飯雖吃得有些心神不寧沒滋味，但在不知不覺的晃神中被太子投喂得也撐的。

看著偏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阿蓁放下筷子，眼神躲閃，借口今日有些累了想去沐浴歇下，今夜就不去竹水漾伺候了。

蕭宴祈哪能看不穿小姑娘拙劣的借口，他沒多問，爽快應下，橫豎夜裏回了屋，小姑娘也是要同他在一的，再怎麽躲都跑不掉。

他看著小姑娘又落慌而逃的影不覺好笑，端起小姑娘沒喝幾口的湯喝了起來，又就了些飯，吃了半飽讓人扯了桌。

阿蓁去了西配殿後頭的淨室沐浴，絞幹了發，換上了寢，想著今夜歇在西配殿。

可等回到原來住的那間屋子裏時發現，床上的被褥全都不見了，忙去孫嬤嬤的屋，問孫嬤嬤。

“近些日子一直下雨，我瞧著今日天氣好，便想著姑娘橫豎這段時日也不住這，幫你拿出來曬曬去去黴，好收到箱籠裏，沒曾想今日下晌又下了雨，被淋到了些，我呀幹脆給你洗了，現下還沒幹呢。”

孫嬤嬤指著在院中隨著夜風飄揚的被褥給阿蓁瞧，又擔心道：“怎麽了？姑娘可是有事？”

阿蓁順著孫嬤嬤的目看去，長嘆了一聲氣道：“好吧，無事，阿蓁就是瞧著床榻空了過來問問。”

隨後乖乖回了正殿。

殿裏靜悄悄的，只燃著一半的燈，阿蓁心下大喜，倒忘了，太子定要在竹水漾待到很晚呢，早些睡著，就不用見太子殿下啦。

于是踢了鞋上榻，鑽進了被子裏闔眼打算趕睡去。

誰知剛閉上眼，阿蓁就聽聞裏頭的淨室傳出靜，片刻的工夫便有沉穩的腳步聲傳出。

太子今夜不去竹水漾了？

阿蓁心頭一慌，悄悄睜開了一條眼去瞧，誰知竟然真的是太子，還戲謔地笑著朝走來。

嚇得又趕閉上了眼，假裝睡著了。

蕭宴祈方沐浴完，披著寢帶著一寒涼的水汽從室走出來，將榻上阿蓁的小作盡收眼底。

他徑直朝榻邊走去，坐下，俯仔細盯著小丫頭到底要裝睡到幾時。

閉著雙眼的阿蓁只覺到的褥子往下陷了陷，又聞到了一淡淡的，混著寒涼水汽的竹香。

如晨間竹林裏帶著霧氣的清爽味，那味道還越來越濃。

隨後覺到太子好像湊到了眼前，因為一縷帶著皂莢味有些潤的發拂到了的臉上，的。

阿蓁張得被子底下的手攥住了褥子。

蕭宴祈低頭盯著下無論如何就是不肯睜眼的小姑娘不覺好笑，那像兩把小扇子似的羽睫一一的，抖得就沒停過。

“膽小鬼，”蕭宴祈沒好氣地輕輕了小姑娘瑩潤的鼻尖，毫不留拆穿道：“快睜開眼，不準裝了，孤知道你沒睡。”

聞言，怕破功的阿蓁佯裝不舒服，輕哼兩聲，別過頭，趁機翻了一個，用後背對著太子，就是不理他。

蕭宴祈被這執拗的小丫頭逗笑了，但怕把人給惹急了，他也沒敢再堅持把人給弄起來。

躲著就躲著吧，橫豎跑不掉了，以小姑娘現在這般害而不是生氣的反應來看，應也是喜歡他的，這就夠了。

他在心裏跟自己說小姑娘年紀小，容易害些也正常，不能之過急。

蕭宴祈輕嘆一聲，直起子，給人蓋好了被子，看著小姑娘纖的背，想到今日懷中溫香玉的，到底沒忍住，俯又抱了抱，貪地吸上一口小姑娘上淡淡的甜香。

“蓁蓁，今日并非我孟浪，實乃我心悅你已久，難自抑，你若害，我給你時日適應，但不許躲著我太久，你不理我，我會傷心的。”

說罷，又如今日在涼亭裏那般，在人臉上落下一吻，才起離去回了自己的床榻。

枕著手臂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眼底滿是饜足，閉上了眼，薄勾起。

覺到太子離開榻後，背著，躲在薄衾下的阿蓁緩緩睜開了漉漉的眼，角抑制不住翹起，心要跳到了嗓子眼。

在太子說心悅的那一刻，阿蓁覺腦中放起了一場燦爛的煙火。

但煙火燃盡後，阿蓁又不由想到了別的。

然後呢？

太子喜歡，現在若也同太子如實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太子是不是就要如當初六皇子那般，納為司寢宮，抑或是侍妾？

微弱的燭燈燃燒殆盡，天將拂曉。

阿蓁一夜未眠，由一開始的激欣喜到後來的憂心忡忡。

蕭宴祈一覺睡醒倒是神清氣爽，看小姑娘還未起，他上前給人掖了掖被子，小心翼翼地出了外間洗漱。

察覺到太子起的靜，阿蓁才閉上了眼，直到聽著太子出了正殿去上朝後，才睜開有些泛紅的眼睛起洗漱，自個兒去了小廚房要些早膳吃。

小廚房裏剛歇了做早膳的火，小太監們都貪懶回屋去了，只剩桂嬤嬤閑不住。

阿蓁心不在焉坐在小矮凳上一下一下攪著碗裏的皮蛋瘦粥，一口沒吃。

突然朝洗著竈臺的桂嬤嬤佯裝隨意道：“嬤嬤，我聽聞，大晉的皇後素來都是魏氏的子，殿下以後要娶的太子妃是不是也是魏家的小姐呀？”

聞言，桂嬤嬤拿著抹布的手一頓，轉頭仔細瞧著阿蓁，似是想瞧出些什麽，“姑娘怎的問起了老奴這個？”

阿蓁臉上出一抹笑，“我就是突然想到那日隨殿下出宮見過那位魏家小姐一面，又想到曾經在宮裏聽到的流言，有些好奇，所以就問問，”隨後低頭喝粥掩飾自己的異樣。

聽阿蓁如此說，桂嬤嬤便以為阿蓁那日定是被那魏紫欺負了，所以怕太子娶了魏紫，自己日後欺負。

是昭慈皇後的陪嫁，是從魏府出來的，所以也清楚魏家那幾房的彎彎繞繞，知道太子是斷不會娶那魏紫的。

但一個做奴才的再得主子重也不敢給主子打包票，斟酌一番，笑著給阿蓁解釋道：

“流言當不得真，上京世家貴這般多，也不單只有魏家的才是最好的太子妃人選，按大晉慣例，太子選太子妃，得由禮部從適齡的世家貴中挑選出最德才兼備的幾位來供太子擇選，最後由陛下賜婚。”

怕阿蓁還是擔心，桂嬤嬤特意著重道：“若是德行欠佳，斷是過不了這層層篩選的。”

阿蓁早已聽得心如麻，臉上牽強地笑著，算是回應了桂嬤嬤的解釋。

低頭喝起了粥，可心中的酸早已讓嘗不出粥的味道，只如同嚼蠟。

是呀，就算沒有魏家的小姐，還有李家的小姐，張家的小姐，上京的貴這般多，太子總是要娶一個回來做太子妃的。

說不定還會有側妃，良娣，良媛...

到時候又算什麽呢？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寫得我的心也跟著酸酸的，好想馬上寫他們原地親房，然後親親親，醬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