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nbsp;nbsp; 第 10 章

◎一覽無餘◎

雖說那晚蕭宴祈開了口讓阿蓁日後到跟前伺候，但榮進到底沒敢讓人立馬去。

而是孫嬤嬤仔細教了阿蓁兩個月的規矩，還有悉蕭宴祈的喜好習慣。

阿蓁對此頗為上心，每日都乖乖帶著虎子到孫嬤嬤跟前虛心教。

小丫頭一顆心都撲在太子上，學得很快，不出兩月，小到端茶遞水，大到伺候太子穿出行都做得井井有條。

瞧著倒是有幾分一宮大宮的樣子。

流易逝，一轉眼已是暮春。

長樂殿庭前那株百年海棠開得正好，枝頭搖曳，一陣淡的海棠花雨隨風零零落落灑下。

庭中湖邊的綠茵地上花團錦簇，牡丹芍藥爭妍鬥豔，蜂擁蝶湧。

夕和，餘暉洋洋灑灑落下像給這院子裏的人和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邊。

蕭宴祈今日不去六部衙署，久居岐行宮的太後今日回宮，他為太子，一早就得隨著皇帝出城前去迎接。

一去一回竟也消耗了大半日的。

回宮稍作休整，晚間在花園的飲臺還有皇帝給太後設的洗塵宴要出席。

當他踏著黃昏的落日餘暉回到長樂殿時正巧撞見阿蓁同幾個小太監還有橘貓在湖邊的草地上你追我趕撲蝶。

上京暮春的午後已有些熱。

小姑娘一襲荷繡銀線蝶戲百花的紗齊襦配柳青對襟上衫，拿著一把絹面繡海棠團扇在一株株牡丹芍藥旁穿梭，橘貓激得跟在後跑。

一旁的圓領青小太監們從一邊圍著將一只翩翩振翅的彩蝶向對面拿著團扇的阿蓁趕去。

不料後頭的橘貓哇嗚一聲，縱一躍又將彩蝶嚇跑。

衆人先是可惜得唏噓了兩聲，後看見橘貓摔得四腳朝天在草地上打滾又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阿蓁團扇半遮下的桃靨笑得花枝，擺晃間，上頭繡的銀蝶栩栩如生，單螺髻上簪的海棠珠花的短流蘇一晃一晃的。

在這皇宮裏，如若主子不在，不用伺候在跟前，宮人也偶有放松聚在一閑話嬉鬧的時刻。

平日蕭宴祈雖沒明令拘著下面的宮人空閑時也不得放松懈怠 ，但因著他在戰場殺神的兇名在外，又常常冷著一張臉，在東宮裏伺候的宮人行走間個個都是習慣屏息斂聲的，更別說什麽閑話嬉鬧了。

尤其是伺候在長樂殿的宮人，無一不是規規矩矩，一板一眼。

但這兩個多月，自東宮裏來了阿蓁後，就悄無聲息發生了一些變化。

長樂殿裏的小太監們大都和阿蓁年歲相當，很佩服敢大著膽子上前討好太子的阿蓁。

看太子從未怪罪過大膽的阿蓁，而阿蓁又是這東宮裏唯一的小宮，還長得花容玉貌，小太監們心思活絡，都暗自揣日後阿蓁該是有大造化之人，都對阿蓁有親近之意。

阿蓁是傻樂呵的子，對他們心中百轉千回的想法也不知曉，誰對好也會回以同樣的熱。

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小太監們只要有阿蓁在，他們就敢稍稍松泛些。

一黑蟒袍的蕭宴祈遠遠走在廊上順著耳邊傳來的歡聲笑語向庭中。

好似自多了這小宮後，這東宮變得有些......熱鬧？

遠尋著彩蝶去的阿蓁眸流轉間瞥見了廊上那道悉的影，立馬撇了彩蝶提著擺興沖沖小跑著迎上去屈行了個禮。

蕭宴祈頷首示意阿蓁起來，經過這些日子，他似乎早已習慣每日回宮這小丫頭都會笑著迎上前。

白日對多六部衙署那群朝臣的老臉，晚間回東宮看到這丫頭那張笑得豔若桃李的小臉時倒是很難厭惡起來。

後的小太監們卻是像老鼠見了貓般，立刻作鳥散回到殿前的廊下候著，一個個像雕塑般恢複了固定的表。

阿蓁跟在蕭宴祈的後進殿。

天越來越熱，蕭宴祈今日穿著繁冗的朝服騎了大半日的馬，上汗涔涔的很不舒服。

一進殿，便立馬擡起雙臂給了阿蓁一個眼神示意。

看著蕭宴祈擡起雙臂，阿蓁便知道蕭宴祈這是要解下外袍的意思，立馬放下去泡茶的心思，上前幫蕭宴祈認真解外袍。

阿蓁邊解邊仰起小臉笑問：“殿下今日出城累不累呀？奴婢這幾日一直同桂嬤嬤學怎麽泡您最喝的春山雲霧，嬤嬤說我學得差不多了，殿下要不要嘗嘗？”

一直在後頭的榮進看著兩人嫻的舉笑得和煦，在一旁替阿蓁幫腔道：“姑娘的手藝老奴嘗過，確實得桂嬤嬤真傳，姑娘悟真是高，這些日子學什麽都快。”

蕭宴祈神淡淡，垂眸認真打量著眼前解袍解得一臉認真的阿蓁。

小丫頭有些香汗淋漓，白皙潔的額頭有幾顆細的汗珠，長長的羽睫像兩把小刷子撲閃撲閃的，底下是一雙很認真的黑水眸。

也不知這丫頭今日在花叢裏撲了多久的蝴蝶，沾了滿的花香，一靠近他一清甜的香氣便朝他撲鼻而來，一貫不喜甜膩香味的他竟覺得有些好聞。

在這宮裏，一宮的大宮不用同其他宮一般穿統一的青碧高腰領襦，只要不逾矩，穿著打扮沒有過多約束。

自這丫頭當了東宮唯一的大宮，尚服局的人倒是會聽風向拍馬屁，給送來的春樣式和頭飾看著竟比這宮裏一般的貴人小主還要好些。

如此也難怪人人都想攀高枝，往上爬，在這宮裏爬得高些日子也好過些。

荷的紗齊襦將這小的丫頭勒出幾分玲瓏有致。

蕭宴祈高了阿蓁整整一個頭，此刻的距離，垂眸間他剛好可以將那淺淺壑間的春一覽無餘。

雪綴紅梅，小姑娘吐息間的起伏，撓得人心下發。

他結滾，因自己竟又被這小丫頭輕易勾了自己的心緒而惱出幾分熱意，呼吸還無端有些急促。

蕭宴祈心中頓時怒意橫生，可偏生這丫頭自到他邊伺候後除卻每日殷勤地給他端茶遞水等他回宮外就一直規規矩矩的，讓他無發作。

他讓這丫頭到邊原就是想借機讓為的癡心妄想吃些苦頭的，如今反倒是自己先被這丫頭弄得心煩意。

蕭宴祈一煩悶，骨子裏的惡劣就跑出來了。

他冷冷撇了一眼多的榮進，皮笑不笑，挑眉道：“哦？是嗎？那便煮一盞來嘗嘗，讓孤看看是什麽好手藝值得我們榮公公也拍馬。”

榮進心裏一咯噔，忙低下了頭思酎，今兒哪又不對，惹這爺不快了？

他太悉主子這表了，從前主子要懲治下邊的人之前便會出這樣的表，也不知阿蓁這小丫頭等會兒會不會被嚇哭。

阿蓁心思淺，又看慣了蕭宴祈的冷臉，這會兒卻察覺不出有什麽，只笑著加快了手中解著腰帶的速度，“謝殿下賞臉！”

蕭宴祈撇了一眼去珠簾後的茶桌旁忙活的阿蓁，撈起地上的橘貓盤坐到繡榻上逗弄。

但虎子好像不給他面子，從他懷中跳了下去，跑去了正忙活著泡茶的阿蓁腳下。

蕭宴祈氣得臉鐵青，到底誰才是你主人？

那丫頭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手中討好他的茶，跑去腳下要是一個不小心被踩到，你就活該！

這麽一惱，熱氣上湧，蕭宴祈覺著更熱了，他慣潔，立馬吩咐了侯在一旁的榮進去準備水，等會兒要沐浴，隨後拿過放在繡榻一角的書卷來看。

阿蓁忙著回憶桂嬤嬤教泡茶的順序，并未留意到腳下突然跑來的虎子。

走倒水間不小心瞥見了趴在腳邊打盹的虎子，差點踩到，慌忙移開腳步，沒注意手上倒著水的手，被溢出來的熱水燙了一下。

幸好沒被燙到很多，也不是很疼，阿蓁用帕子把手幹，就忙著把剛泡好的茶端了出去。

“殿下快嘗嘗！”阿蓁一臉期待把茶盞遞到了蕭宴祈面前。

這是第一次給蕭宴祈泡茶，規矩學兩個月能記，可泡茶和做點心好像一直缺了點天賦。

蕭宴祈接過茶盞，掀開蓋子吹去熱氣，呷了一口。

“怎麽樣？”阿蓁期待地睜大眼睛試探問。

口濃醇，回味甘甜，茶香沁脾，時辰拿得正好，是有幾分桂嬤嬤的手藝。

可蕭宴祈讓人泡茶是要借機發作的。

他把茶往榻中間的小幾一放，故意沉著臉刁難道：“寡淡無味，就你這手藝還敢到孤跟前耍寶，桂嬤嬤和榮進想是怕打擊到你才誇你的吧？蠢丫頭！”

“啊？不好喝啊......”

被打擊到的阿蓁低下頭嘆了一聲氣，耷拉著腦袋，難過得抿想著到底是哪裏不對，明明都是按著桂嬤嬤教的手法和時間去做的呀。

阿蓁難過不是因為蕭宴祈的譏諷，蕭宴祈說得沒錯，確實是個蠢丫頭，學個簡單的泡茶學這麽久都不會。

看來擅長的并不是這方面，以後這些還是由桂嬤嬤來吧，還是不要糟蹋太子殿下這些珍貴的茶葉了。

“那奴婢給你先換杯溫水吧，我去小廚房讓桂嬤嬤重新泡。”

阿蓁聲音悶悶的，上前拿過小幾上的茶盞。

不料蕭宴祈卻手將攔下，用手中的書卷輕敲了一下阿蓁的額頭：“孤說你是個蠢丫頭你還真是個蠢丫頭啊？孤正著呢，容得你這樣折騰？不用換了，孤就當水喝！”

“噢......”阿蓁收回手，撇撇乖乖站好，殿下肯喝完，那也算是沒有浪費殿下的好茶葉。

蕭宴祈氣得又拿過茶盞喝了一口，企圖下心火。

就這樣的蠢丫頭是如何敢到他這裏妄圖獻取寵的，笨死了！

方才雖將這看不順眼的丫頭欺負了，可蕭宴祈不知自己心中為何無半分快意。

看慣了這丫頭無論何時都是笑靨如花的小臉，蕭宴祈這會兒沒半點欺負到的快。

罷了，還是想個由頭趁早把這丫頭從邊打發走算了，免得日日他心緒。

作者有話說：

親媽吐槽：祈祈，我敢說，見不著人你心會更。

祈祈：老婆泡的茶不敢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