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帶著兒子回到侯府，沈弗念心里便一直想著，若是耀兒姓沈便好了。

只是不敢開這個口。

一個不顧一切私奔的姑娘，慘遭拋棄之后終于幡然醒悟，這才灰溜溜地回去。

當時祖母攔著，讓把耀兒送人才允許進門，是大哥做了主，才能和耀兒一起回府。

至于改姓的事，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上是從來沒說過的。

但知道，只要說出口，大哥就會幫。

只是他已經幫了這麼多，不想再因為耀兒的事麻煩他。

本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耀兒頂著個外姓住在侯府里，一輩子都和那個該死的王八秀才綁在一起。

沒想，峰回路轉，大哥居然主說改姓的事！

雖然還附帶了一個喊大嫂的條件，但只猶豫了一瞬便看向溫嘉月。

揚聲喊道：“大嫂！”

這一聲喊得格外洪亮，溫嘉月嚇了一跳。

沈弗寒滿意頷首：“以后都這樣。”

頓了頓，他又說道：“改姓的事也是你大嫂提出來的。”

溫嘉月詫異地看向他，怎麼還把功勞往上攬呢？

沈弗念聞言，心里的那一別扭的不愿頓時消散了，眼含淚花，地看著溫嘉月。

“大嫂，從前是我對你不敬，”沈弗念吸了吸鼻子，“大嫂可以原諒我嗎？”

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沈弗念這副樣子，溫嘉月輕緩地眨了下眼睛，慢慢點頭。

原本就想和沈弗念做朋友的，只是差錯，兩人漸行漸遠。

沈弗念沒有害過，刀子豆腐心罷了，甚至在臨死之前可能還幫過，都記著。

沈弗念還想再說點什麼，沈弗寒率先開口：“既然如此，明晚待我回府，便去一趟凝暉堂。我們先回去了。”

“這就走了？”沈弗念微愣，“大哥大嫂，留下用頓晚膳啊！”

送他們離開常樂院，目送他們消失在夜里。

沈弗念折返回來，滿懷地看向兒子。

王耀從來沒見過母老虎娘親出這樣溫的神，頓覺不好，嚇得站起。

“娘，我最近很乖……”

“我知道，我們耀兒最乖了，”沈弗念了他的腦袋，“以后你要好好孝敬你舅舅舅母。”

王耀想了想，問：“能不能只孝敬舅母？”

他實在有些害怕舅舅。

沈弗念聞言往他腦袋上拍了一掌：“小兔崽子，居然還學會討價還價了！”

“哎喲！娘，別打了！我孝敬，我都孝敬！”

溫嘉月正好走到常樂院的院墻邊上，聽到院子里傳來的鬼哭狼嚎，不失笑。

沈弗寒問：“笑什麼？”

“笑三妹大概是做不慈母了，”溫嘉月道，“侯爺飽讀詩書，也該對耀兒上點心，讓他一心向學才是。”

沈弗寒便想起夢里王耀了武將的事。

他頷首道：“是該讓他讀書。”

只要和夢里的一切對不上便好。

不過此事不急，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轉圜祖母的態度，讓答應改姓之事。

既然在夢里，祖母都能答應，那他也可以做到。

思索了下，夢里似乎也沒有出現祖母，至于牌位上……他還沒來得及看。

想到牌位，他神一黯，看向溫嘉月。

溫氏諱嘉月之靈位，縱然只看到那一瞬，卻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并未察覺他的變化，還在細心為王耀打算。

“三妹的方式過于簡單暴了，最好還是由你來教導他，不然他肯定會變紈绔的。”

上輩子王耀便很有這種潛質，這輩子瞧著雖然乖巧多了，但是沈弗念這樣教導，保不齊又會變那樣。

沈弗寒問：“這麼相信我？”

溫嘉月想了想才點頭：“我覺得，應該會比三妹好一點。”

他本不用說話或者揍人，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老老實實的。

沈弗寒認真開口：“既然你相信我，我便會辦到。”

見他的神過于鄭重了，溫嘉月連忙說道：“也不必用力過猛，順其自然便好。”

沈弗寒反駁道：“不能順其自然。”

溫嘉月蹙眉道：“過剛則折，會讓耀兒逆反的。”

沈弗寒思索片刻，頷首道：“也有道理。”

什麼也有道理，本來就很有道理。

溫嘉月不想和他說話了，加快腳步往回走去。

沈弗寒一直跟在后，著的纖細背影，沒有上前。

反倒是溫嘉月覺得渾不自在起來，總覺得他的視線落在上。

回過頭，和神自若的沈弗寒對上視線。

溫嘉月抿問：“你看我做什麼？”

本以為他會不承認，沈弗寒卻坦然開口：“吃不到就算了，看兩眼也不行？”

溫嘉月的臉瞬間變得滾燙，做賊似的看了看四周。

幸好天已晚，周圍都沒有人在。

松了一口氣，低聲音道：“你瞎說什麼！”

沈弗寒瞥一眼，又問：“哪一句是瞎說？”

溫嘉月半晌才憋出一句：“大庭廣眾之下，不許說了！”

懷疑沈弗寒是憋出了病，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了，這還是認識的那個在外克己復禮的沈弗寒嗎？

溫嘉月腦海中糟糟的，一眼都沒敢再看他，匆匆回到臥房。

過了片刻，沈弗寒不疾不徐的回來了，問：“不？”

將飯菜熱了一遍，兩人又重新坐下來用膳。

溫嘉月一句話也沒說，吃飽之后便回去梳洗。

心里有些張，沈弗寒方才的話讓覺得，今晚或許逃不過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若是實在不行，找個想做妾的丫鬟頂上。

坐在梳妝臺前，瞥見沈弗寒前往盥洗室的影。

等了片刻，他依然沒有出來，比平日里遲了好半晌。

溫嘉月抿了，剛站起，準備去找個丫鬟，沈弗寒出來了。

心臟張的快要跳出來了，他卻徑直走向長榻。

見還站在原地，沈弗寒揚眉問：“怎麼了？”

溫嘉月連忙搖搖頭，鉆進自己的被窩。

沈弗寒瞥一眼，躺在長榻上閉上眼睛。

今晚，會不會再做那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