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沈弗寒都被昨晚的夢鬧得心神不寧。

他清楚地知曉這只是一個夢，可是那兩個牌位總是在他腦海中晃來晃去，不得安生。

剛到下值時間，他便與大理寺卿李大人說了一聲，準備回去。

李大人有些納悶道：“你今日確實是有些反常了，是家里出了事？”

沈弗寒微微頷首：“我家中有要事，必須盡快回去。”

“那便回去吧，”李大人擺擺手，“你昨日忙了這麼久，今日是該歇歇。”

沈弗寒謝過他，走出門便吩咐思柏去備馬。

思柏頓時愣住，勸阻道：“侯爺，這大冷的天……”

沈弗寒冷聲道：“照我說的做。”

思柏不敢再啰嗦，連忙跑去備馬。

疾步走出大理寺，他策馬離去。

回到侯府，溫嘉月正在偏廳用晚膳。

驟然見到沈弗寒，溫嘉月也愣住了，今日不是才上值第二日嗎，他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疑地問：“侯爺今日不忙嗎？”

按照常理，春節之后，他至要忙五六日的。

沈弗寒坐了下來，活了一下被風吹得僵的雙手。

“不忙，一會兒用過膳，你陪我去趟常樂院。”

溫嘉月有些詫異，沈弗念的院子？

心里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不會是發現沈弗念和蘇葉的私了吧？

試探著問：“侯爺去做什麼？”

他拿起筷子：“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表現得越是平靜，溫嘉月心里便越是忐忑。

張地了下，笑道：“哪有我陪你去，但是卻不知道緣由的道理，侯爺先告訴我吧。”

提前知曉，也好派人給沈弗念通風報信。

若是蘇葉答應娶，兩人堅貞不渝，那就再好不過了。

雖然蘇葉瞧著并不像是有家人的樣子，也沒什麼家底，但是為人善良正直，只要沈弗念喜歡，想沈弗寒會答應的。

怕就怕沈弗念的倔勁上來，打死不承認和蘇葉的事，那就難辦了。

正想著這些事，沈弗寒忽然開口：“我想讓耀兒改姓沈。”

溫嘉月詫異地著他，不是沈弗念和蘇葉的事，而是耀兒的事？

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倍困。

好好的，他怎麼忽然想讓耀兒改姓了？

上輩子可沒這一遭。

蹙眉問：“侯爺怎麼突然做了這個決定？”

“不是突然，”沈弗寒平靜道，“我想了許久。”

夢里，王耀是二十余歲改了姓，不管是不是夢，他都想破局。

破局的第一步，便是不讓這件事在未來發生，那便發生在現在。

溫嘉月和沈弗憂現在康健，也不會出現在祠堂的牌位上。

假如兩個夢之間有關聯，結合那幅畫著桂花的畫像，證明溫嘉月死在秋季，而現在是冬天。

一切都和夢里不一樣，他相信他可以改變。

見溫嘉月不說話，只是蹙眉盯著他瞧，沈弗寒問：“怎麼，你不答應？”

“不是……”溫嘉月搖了搖頭，問，“侯爺想了多久做下這個決定的？”

沈弗寒頓了下才開口：“前幾日我聽到有下人私下議論耀兒的出。”

溫嘉月追問道：“什麼時候？”

“上次見到耀兒的時候，正月初一。”

溫嘉月問：“你沒懲治那幾個嚼舌的下人嗎？”

依照他的子，應該不會輕易放過才是。

“沒有，”沈弗寒平靜道，“他們反倒是提醒我了，將功抵過。”

他繼續解釋：“耀兒現在還小，聽不太懂，但長大之后難免會聽到風言風語。既然他和他的生父王秀才早已沒有牽扯，不如改姓。”

溫嘉月被他帶偏，遲疑地問：“你不怕王秀才以后找上門嗎？”

沈弗寒哼了一聲：“他的鬼魂若是認路的話，隨時可以過來。”

聞言，溫嘉月的心被猛的攫，竟有些呼吸不暢。

王秀才死了？怎麼死的？沈弗寒為何了解得這麼清楚？

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溫嘉月抬眸看向他。

他竟然就這樣輕飄飄地說出來了，一點都沒避諱。

沈弗寒問：“怕了？”

溫嘉月咬了下：“沒有……”

騙財騙的人，留著也是禍害，死有余辜。

只是沒想到，竟是沈弗寒做的。

溫嘉月咽了下口水，悄聲問：“是你親手了結的嗎？”

沈弗寒微微頷首：“你若是還想知道細節，我不介意和你分。”

他的語氣格外云淡風輕，仿佛只是在和閑聊，神淡漠地繼續用膳。

溫嘉月連忙搖了搖頭，問：“三妹對此事知不知？”

“不知，”沈弗寒淡然道，“但應該猜到了。”

溫嘉月艱難地將他說的話消化完了，沒想到，只是隨口問了幾句而已，竟然牽扯出這樣一樁事。

不過早該猜到的，以沈弗寒睚眥必報的格，絕對不會對王秀才心慈手。

只是親耳聽到時，還是覺得震撼。

溫嘉月有些吃不下了，問：“咱們什麼時候去？”

“不吃了？”

“不吃了，”溫嘉月抿道，“被你說的沒胃口了。”

此事確實宜早不宜遲，沈弗寒起道：“那便過去吧。”

兩人來到常樂院，正巧，沈弗念和王耀也在用膳。

見他們過來，沈弗念詫異道：“大哥怎麼來了？”

沈弗寒神不虞道：“還有你大嫂。”

沈弗念悄悄撇，比還小上三歲的大嫂，可不出來。

照例忽略他的話，邀他們坐下用膳。

“這個點過來，你們就是來蹭飯的吧？”

沈弗寒瞥一眼：“我過來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耀兒改姓沈，你答不答應？”

“啊？”沈弗念愣住了，好半晌才問，“大哥，你說什麼？”

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覺。

沈弗寒眉宇鎖，又重復了一遍：“王耀改名沈耀，行不行？”

“行！那可太行了！”

沈弗念拼命點頭，甚至還掐了自己一下，生怕自己是在做夢。

見如此期待，沈弗寒不聲道：“前提是，以后你要喚月兒一聲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