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宮門，三人坐上馬車。

溫嘉月獨自坐在一邊，沈弗寒和沈弗憂坐在對面。

車里安靜了片刻，沈弗憂決定再垂死掙扎一下。

“大哥，不如你現在就說吧，這里又沒有外人。”

沈弗寒一言不發，倚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沈弗憂嘆了口氣，只能眼睜睜地等著馬車停在景安侯府外。

他垂頭喪氣地跳下馬車。

沈弗寒也走了下來，轉去扶溫嘉月。

溫嘉月沒敢將手放在他的手上，怕他發現自己手心里的傷痕，于是輕輕搭在他的袖口上。

“多謝侯爺。”

接到袖口上的祥云刺繡，手心便更加疼了，不由得蹙了下眉。

沈弗寒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痛苦神，低聲問：“子還是不舒服？”

溫嘉月搖了搖頭，趕將手收了回去。

“大哥，咱們直接去書房？”

沈弗憂已經走過一半的臺階了，見他們還待在底下，便問了一句。

沈弗寒瞥他一眼：“你先去。”

“行。”他大步向上走去。

看著他毫不遲疑地走遠，沈弗寒眼底閃過一遲疑。

若是喜歡溫嘉月，他也應該和他們一起走才對。

但是想起他最近的諸多表現，沈弗寒繃了臉，他不該再替沈弗憂找借口。

他收回視線，問：“要不要先讓府醫看看？”

“不必了，咱們也回府吧。”

溫嘉月也想早點解決此事，不然等老夫人回府之后知曉此事，定是要罵的。

就算沒錯，也要罵一句狐子，挑撥兩兄弟的關系。

溫嘉月都能想象到老夫人的那副臉，不由得加快腳步。

走進書房，沈弗憂已經翹著二郎等著了。

“大哥呢？”沈弗憂朝著門外張一番。

溫嘉月疑地回過頭，剛才不是還在嗎？

過了片刻，沈弗寒終于來了。

他親自關上門，一言不發地坐在主位上。

溫嘉月正準備坐在下首，沈弗寒道：“坐我邊。”

沈弗憂愣了下，嘟囔道：“合著這是來審訊我的？”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眼溫嘉月，不會是嫣兒的事被大哥發現了吧？

溫嘉月搖了搖頭，讓他放寬心。

沈弗憂卻無法寬心，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最近去找嫣兒的次數是不是太頻繁了，所以才會讓大哥察覺。

沈家一直都有娶妻前不得納妾的規矩，他卻破了例，不知等待他的會是什麼家法。

沈弗寒將他們倆的小作盡收眼底，慢慢啜了口熱茶。

“大哥，你快說吧，”沈弗憂坐立難安，“你一直不說話，就是想嚇死我。”

“你若是沒做虧心事，為何會害怕？”

“我……”沈弗憂嘆了口氣，破罐子破摔道，“行吧，你給我個痛快。”

就算是打板子挨鞭子，他也不怕，只要能和嫣兒在一起。

沈弗寒垂眼盯著白玉茶盞，挲著杯壁緩緩開口。

“方才我已經讓所有下人退至書房外，我們今晚的談話，沒有人會知道。”

沈弗憂心里咯噔一聲，居然這麼嚴重。

沈弗寒淡聲道：“你可以說了。”

“說啥？”

沈弗憂決定裝傻，只要大哥不親口說出來，他就當他不知道。

“既然你不想開口，那我來問，”沈弗寒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沈弗憂愣了下：“我……沒有啊。”

“為何遲疑？”

“你這話問的奇怪，”沈弗憂對答如流，“我才十六歲，哪考慮過這個。”

沈弗寒抬眼，目如鷹隼，地盯著他。

“是沒有考慮過，還是不敢考慮。”

“我聽不懂，”沈弗憂神迷茫道，“大哥，你在說什麼啊？”

什麼沒有考慮，什麼又不敢考慮，他從始至終考慮的不都是嫣兒嗎？

可是看大哥的神，似乎說的并不是這件事。

沈弗寒冷聲問：“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主坦白嗎？”

“你得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沈弗憂撓撓頭，“不然我怎麼坦白？”

沈弗寒失地看著他：“四弟，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了。”

“什麼機會？”沈弗憂更加不解，“你給我一點提示也行，至讓我死個明白吧。”

兩人一直在同鴨講，旁觀的溫嘉月忽然有點想笑。

立刻抿了，盡力憋住。

斷案如神的沈大人，家務事卻理不清，說出去有誰會信？

忽然好奇起來，待沈弗寒知曉真相，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尷尬窘迫？手足無措？臉漲豬肝？

不管是哪一種，似乎都令人期待的。

便也不著急了，反正到時候沈弗寒肯定會將此事圓過去的，就算老夫人找茬也找不到頭上。

“你可真是冥頑不靈。”

沈弗寒神更冷，終于將藏在心底的話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

“你覬覦大嫂，蓄意親近，打的什麼主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沈弗憂嚇得跳起來，半晌沒有說出一個字。

見他一聲不吭，沈弗寒徐徐吐出一口氣。

“四弟，弗非早逝，我便將對他的都傾注到了你上，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現在才發覺，竟是錯的。”

“念在你還沒有犯下大錯，也沒有釀不可挽回的后果，我會替你保守。但是從明日起，你要去佛堂清修，不要再靠近你大嫂。”

沈弗寒一字一頓道：“永遠都會是你的大嫂。”

“可是大哥，”沈弗憂終于開口，“我對大嫂只有敬重，沒有別的啊。”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他比竇娥還冤！

怪不得最近大哥對他總是不假辭，原來竟是誤會他喜歡大嫂！

他急得團團轉：“我到底哪一點讓你誤會了啊？”

見他依然在垂死掙扎，沈弗寒神更冷。

“看來佛堂清修不足以讓你冷靜，再打十板子，我親自手。”

沈弗憂越聽越絕，怎麼還變本加厲了呢？

眼角余瞥見端坐在主位上的溫嘉月，他頓時找到了主心骨，連忙走上前去。

沈弗寒立刻擋在他的面前，神不善地盯著他。

“大哥，我不是要跟你搶人……”

沈弗憂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絕出聲。

“嫂嫂，你快跟大哥解釋清楚，不然我屁都要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