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寒放慢語速說話時,聲線格外蠱人心。
溫嘉月怔了下,差點鬼使神差地應好,意識到什麼,毫不遲疑地推開他。
“不行。”
不明白他這是在做什麼,生病了之后意識不清醒,就會變得黏人嗎?
昭昭生病的時候都沒他這麼難伺候。
沈弗寒怔了下,似乎沒想到會拒絕。
他咳了幾聲:“我沒力氣。”
“方才你明明還有力氣將我推倒,”溫嘉月抿道,“你自己可以更。”
沈弗寒眸微黯,道:“好吧,但是你不許走。”
溫嘉月點了點頭,坐在榻上等他。
就放在他手可及的地方,他拿起一件,作遲緩地穿上。
沈弗寒做事向來干凈利落,溫嘉月還沒見過他這樣拖泥帶水的時候,微微蹙眉。
真的有這麼難嗎?
外面如意喊道:“侯爺,夫人,午膳備好了!”
溫嘉月揚聲道:“再等等。”
沈弗寒又拿起一件,咳了幾聲,繼續穿裳。
等了又等,溫嘉月實在看不下去了,起上前。
“算了,我來吧。”
沈弗寒長手臂,低聲道:“多謝。”
溫嘉月沒有說話,快速替他更。
親四年,這件事做得嫻極了,縱然這幾個月沒做過幾次,但是每個步驟都刻在心里。
穿上最后一件墨藍外裳,認真地系上玉帶。
沈弗寒垂眼凝視著低垂著的、潤的側臉,慢慢環住。
溫嘉月作一滯,正要開口,沈弗寒率先出聲。
“方才我便想這樣做了,”他蹭了蹭的頭發,“抱一會兒,可以嗎?”
溫嘉月本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有些無措,一時愣在原地。
沈弗寒生病之后,怎麼這麼……黏人?
見沒有推開他,沈弗寒更加用力地抱。
溫嘉月遲疑著問:“你現在意識清醒嗎?”
都快懷疑沈弗寒被人奪舍了。
親四年,從未見過他主親近過任何人,一直都是冷漠而疏離的。
生場病而已,便胎換骨了似的。
“我不知道,”他低聲說,“我只知道我現在想抱你,我便這樣做了。”
溫嘉月沉默下來。
現在沈弗寒正是最需要的時候,抱都抱了,若是不趁機提些要求,那就太虧了。
想了想,輕聲開口:“侯爺,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沈弗寒示意說。
“以后我想經常出府游玩,侯爺可答應?”
現在出府的次數并不頻繁,一個月最多兩次,但是為了結識云姑娘,以后會經常出府。
到那時,老夫人便會有意見了。
沈弗寒沉聲道:“我從未阻攔過你。”
“我的意思是,祖母那邊……”
“我會替你解釋。”
溫嘉月翹了翹角:“多謝侯爺。”
沒過多久,沈弗寒主放開。
他又恢復了那副淡漠的模樣,方才的親舉止仿佛是的幻覺。
反正目的達,溫嘉月并不在意,讓如意進來。
丫鬟們端著碗碟魚貫而,將膳食擺在桌上,又一齊退了出去。
沈弗寒率先坐下,溫嘉月便坐在他的對面。
他頓了頓,起移到側。
溫嘉月:“……?”
他們倆向來都是對坐用膳的,沈弗寒忽然坐在旁邊,有些不適應。
“侯爺還是去對面吧,或者我坐你對面?”
“就這樣坐。”
生病的沈弗寒奇奇怪怪,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溫嘉月沒再說什麼,拿起筷子。
各自沉默地吃了一會兒,沈弗寒忽然開始給夾菜。
溫嘉月又是一怔,除了在溫家人面前會扮演恩夫妻互相夾菜,平日里他們都是各吃各的。
他又在干什麼?
溫嘉月蹙眉問:“你是不是又燒得厲害了些?”
沈弗寒瞥一眼,沒有說話。
用過午膳,溫嘉月派人去請府醫。
來的人依然是蘇葉,他特意煎好藥之后才過來。
比起清晨時的鎮定模樣,這次蘇葉顯得格外慌,將藥碗端出來時,手有些抖,險些灑出來。
溫嘉月抿了,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
蘇葉這是面對清醒的大舅子張了?
沈弗寒一直平靜地看著他,接過冒著熱氣的藥碗。
蘇葉道:“侯爺小心燙。”
沈弗寒沒應聲,一飲而盡,然后出手。
蘇葉呆了呆,半晌沒。
沈弗寒眉宇鎖:“過來把脈。”
蘇葉這才回過神來,趕上前。
“侯爺已無大礙,只要今日注意保暖,好好歇息,晚上再喝一副藥便好了。”
沈弗寒點了點頭,收回手。
“侯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蘇某便告退了。”
沈弗寒淡淡開口:“我聽說,三妹這幾日讓你過去了兩趟,怎麼了?”
不止是蘇葉,連溫嘉月也提起了心。
難道沈弗寒真的知道蘇葉和沈弗念的事?
蘇葉故作鎮定道:“近日有些食不振,蘇某便開了個方子,只是沒什麼效果,昨日又調整了一次。”
“食不振?”沈弗寒哼了一聲,“倒是新鮮。”
溫嘉月也覺得這個理由過于牽強了,沈弗念最研究吃食,怎麼可能會有食不振的時候?
也不知這是他急之下想出來的理由還是和沈弗念商量好的。
沈弗寒沒再說什麼,淡然道:“你回去吧。”
蘇葉松了口氣。
沒想到沈弗寒又道:“晚上再過來一趟。”
蘇葉:“……”
他應了聲是,三步并作兩步離開,生怕沈弗寒再住他。
溫嘉月試探著開口:“蘇郎中瞧著有些年輕,侯爺不如換個人診治吧?”
“不換,”沈弗寒垂眼道,“年輕,正是該歷練的時候。”
溫嘉月頭皮發麻,頓時覺得他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
景安侯府里,真的有能瞞得過沈弗寒的事嗎?
不想起那碗避子湯。
他應該……不會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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