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只可意會,不能言傳。
裴琰看著胡思想了一會兒,難得沉默,希能自己領會,然而最終也是徒勞,姜姝儀只纏著問他什麼意思?又委屈地控訴好端端的,為什麼嚇?
裴琰只得嘆了口氣,將按懷中:“沒有震懾你,朕舍不得,只是隨口之言罷了。”
姜姝儀其實還有些狐疑,裴琰為什麼忽然說不喜大皇子,明明未登基前很疼他,后來態度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也只以為是對裴熠寄予厚的緣故。
若按裴琰這麼說,他一直以來都不喜大皇子,那自己上輩子豈不是在做無用功?的兒子本不用與人奪嫡!還有裴琰,既然那麼寵,為何不直言安的心,反而在每次暗提起立儲之事時,都一副還在糾結,不要再提的樣子。
不對,裴琰對裴煜也很嚴厲冷淡!
照裴琰今日所言,豈不是也不喜裴煜?
姜姝儀滿頭霧水,僅有的兩個孩子都不喜歡,他還想喜歡什麼?
“不過朕確實有話要告訴你。”
裴琰溫聲打斷了的思緒,著的脊背道:“不是訓斥,朕只是希,你下次在裴熠面前能稍稍收斂一些,不用半分委屈,只要幸災樂禍時不表出來即可。”
他稍頓,怕姜姝儀誤會傷懷,解釋道:“朕在一日,固然能護你一日,可天命難測,萬一遭逢什麼變故走在你前頭,他畢竟是皇子,與他惡對你不好。”
姜姝儀是死過一次的人,聽到他說這種晦氣之言,一顆心都了,霎時也顧不上想別的了,抓著裴琰前的襟:“陛下,臣妾已然與淑妃惡,討好裴熠又有什麼用,您若不護著臣妾,臣妾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朕不讓薛妃繼續教養裴熠了。”
裴琰不不慢道:“他現在還小,朕刻意找幾位大儒與他為師,朝夕教訓,是能把他養君子之典范的,他會唯君父之命是從,生母也不能教唆。”
他話音落地,許久沒聽到回應,低頭一看,姜姝儀埋頭在他懷里,只出烏黑濃的云髻。
發髻上有一支樓闕式樣金釵,釵頭垂下的流蘇正在微微晃。
裴琰頓了頓,握著的肩膀將人從懷中扯出,果見姜姝儀滿臉淚痕,咬著瓣,不知忍地哭了多久。
“朕怎麼又惹哭你了。”
裴琰無奈,要用袍袖給拭眼淚,卻被避開了。
姜姝儀含淚瞪著他,哽咽道:“陛下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不等裴琰回答,邊落淚邊道:“姨娘要去世的那段日子,整日臥病在床,拉著臣妾的手叮囑說死之后,臣妾該如何好好的活下去,陛下不知道,每每聽到這種話,臣妾心中之痛,就猶如失去了一次至親。”
裴琰見說至傷心,捂著泣不聲,心中也被牽,有些不好。
“現在臣妾只有陛下一個至親了,”姜姝儀緩過來一些,繼續沖著他哭道:“您也要說這種話,來剜臣妾的心嗎?”
裴琰并未想到這層。
他只得把抱姜姝儀,證明自己不會驟然離開,而后低輕哄。
“是朕多言,朕不會先你而去,你不必為任何事擔憂懸心。”
“裴熠那邊,你以后想如何待他便如何待他,什麼都不必顧忌。”
“還難過嗎?朕要如何哄你,等過段時日,帶你微服出宮游玩可好?”
姜姝儀哭聲一頓。
裴琰便知這如了的意,正要繼續哄,守在外頭的程福進來了,瞧見陛下與娘娘的姿態,習以為常地低下頭道:“陛下,慈寧宮的魏嬤嬤來稟報,太后娘娘不肯用藥,想要見陛下。”
裴琰眸微冷,低頭看姜姝儀雖淚眼汪汪,但緒已然安定下來,便道:“朕去看看母后,你想想還要向朕討什麼。”
姜姝儀知他孝順,也不能在這時候纏他,便委屈地點點頭。
*
慈寧宮殿。
溫太后坐在床榻上,覺頭腦昏昏沉沉,仿佛隨時都要暈過去。
強撐著神,待聽見外頭傳來一聲“陛下到!”,便如同終于盼到了救星那般,立刻想要下床出去。
可才一用力,就一陣頭暈目眩,按著床沿險些栽倒。
“母后小心。”
悉的關切傳來,溫太后緩了緩急促的氣息,抬眸便見裴琰緩步朝自己走來,神仍是和往常一樣,溫和恭順。
溫太后眼睛發亮,待他走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怒視殿的宮人:“琰兒,這里的奴才都反了!上次你走后,他們就喂哀家吃藥,說是你吩咐的,那藥哀家吃了便昏睡不醒,稍一彈就心慌頭暈,他們要謀害哀家!”
裴琰好像一個孝子,對母親的痛楚同,目憐憫:“母后不要怒,吃了那藥后若緒起伏,是會讓母后有些不適。”
溫太后如遭雷劈,登時便愣在了那里,直直地看著他。
裴琰嘆氣:“母后不要這樣看朕,會讓朕心中愧疚。”
溫太后渾發抖:“是你,真的是......”
“母后早就明白了,不是嗎?”裴琰輕笑一聲,一掰開的手指:“母后現在這副樣子,不過是存了一僥幸,覺得只要裝做不知,朕就能放過您。”
溫太后眼眶發紅,聲罵他:“你個混賬......”
裴琰稍加思索:“也或許是朕心思沉了,您存的僥幸是朕這個兒子真的會對您百般孝順,但那怎麼可能呢?”
他微笑看著溫太后,目悠長:“朕小時候生病,您嫌麻煩不來照顧朕,朕不怨,有什麼好的吃食,您只顧三皇兄忘了朕,朕亦不怨,母后不是朕的生母親,這都很應該。”
溫太后囁嚅兩下,想解釋,又不知該解釋什麼。
“六歲那年,朕被三皇兄推進冰湖里,發了半月高燒,是母后對朕說,只要別向父皇告狀,以后就會把兒臣當親子疼,朕是不信的,可那之后,母后真的待朕好了些,會在三皇兄欺辱朕時相護。”
“然而三皇兄因此吃醋氣怒,在寢殿中割腕自盡,他舍不得下狠手,朕與母后去的時候,那傷痕幾乎要愈合了,可母后心痛,哭得撕心裂肺,說以后再也不疼朕了,隨三皇兄怎麼欺負朕,您后不會再說他半句。”
裴琰面上的笑意在此刻消失無蹤:“所以母后,何必這副作態,朕在您眼中,也不過是一件可以用來討好皇兄,哄他高興的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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