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迦南了把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后座沒有半點靜,意料之外的,周應淮甚至臉都沒太多變化,依舊冷,依舊沉。
他蠕了蠕。
聲音明顯還嗆著很深的醉意:“開去江南水岸。”
那一刻,看在陳迦南眼里,周應淮像是妥協了什麼。
他一次次拿起手機,隨而又放下。
曾經那個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男人,在這一刻竟猶豫得令人心疼。
“周總,要不我再打個電話……”
“不用了。”
周應淮偏著臉,目鎖定在窗外,霓虹燈閃爍,從他臉上越過一道又一道的亮影,他繃著臉,下顎線異常明顯。
陳迦南過后視鏡,看了一眼。
上司的,他不好參與。
半小時后到的江南水岸,車停靠在路邊。
陳迦南剛想問要不要停到車庫去,周應淮開口喊停了:“就在這吧,你先回去。”
“好。”
車門拉開,再到輕合上,不過三秒時間。
待人走,車廂的氛圍如死一般的沉寂。
渾的力氣仿佛被一瞬間干耗盡了,周應淮深深閉上雙眼,極致的疲倦席卷而來,將他整個人卷得神崩潰。
他掏出手機,睜眼去看。
手指在屏幕上幾下,翻到江彌聲的微信。
從上次斷掉聯系后,幾乎再沒任何聊天記錄。
周應淮垂著視線,臉上沒什麼表,角抿了一條筆直的線,他打出一串字,良久又一一刪除退出,重復三次。
心臟的疼,從一開始有點知覺,到劇烈痛。
他手去捂了下口。
毫無作用,就是隔靴撓。
打開車窗,周應淮狠狠深吸幾口氣,嚨的酸勁愈發強烈起來。
眼角驀然潤開,他抬起手放在車門上,臉摁著胳膊。
緒在心不斷翻滾涌,得他快要破防,瘋了。
……
另一邊,酒店。
已是深夜,套房寧靜得令人心慌。
關章刪除掉一切通話記錄,把手機恢復原樣,面目之間毫無破綻,仿佛這一切就沒有發生過,他淡定的著煙。
等著人從浴室出來。
人生頭一回跟人廝打這樣,梁禾的魄力,比想象中狠。
看著弱不風,弱得不能自理,勁不比小。
兩人扭打時,江彌聲的服都被撕爛好幾。
臉也掛了深深淺淺的彩,若不是在會場遇上關章,真不敢想,自己該如何狼狽收場。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都覺得心生苦笑。
真想拍個視頻,好好讓周應淮看看梁禾的真面目,那該是多解氣。
整齊妥當。
江彌聲站在鏡子前,對鏡洗把臉,把臉上殘留的一些化妝品仔仔細細扣干凈,再拿酒店的洗面將就沖洗一遍。
盡量看上去不至于狼狽,才推門而出。
這番作,用了起碼一個小時。
“好了?”
聽到靜,關章掐滅手中的半截煙,角勾起怪異的弧度。
江彌聲也沒多想:“今天的事,謝謝你幫忙。”
他直勾勾盯著的臉,掃看了好久,才心生疼意的道:“臉都劃這樣了,你今晚要不就暫時留在這,免得叔叔擔心你。”
臉上仔細看,確實不太好看。
尤其是脖頸的位置,一大片紅痕。
沒個幾天本消退不了。
“那你?”
關章猜到心中所想,笑笑:“放心,我沒趁人之危的興趣好,你睡里邊,我睡客廳沙發。”
兩人來時,正好這邊酒店只留下一間大點的套房。
即便如此,江彌聲也總是心有擔憂,覺得不好。
關章笑意加深:“你要還是擔心,那我回去住。”
“要不……我睡沙發吧!”
“你是人,我一個大男人,讓你睡沙發,這種事說出去別人得笑死我。”
“別人也不知道啊!”
江彌聲口而出,卻不知這話落下,剎那間點燃了氛圍的熱度,有種約的曖昧,在彼此之間橫生浮現。
咬瓣,又松開:“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關章臉上至始至終都掛著微笑。
“叮咚……叮咚……”
正當江彌聲猶豫著如何開口,門鈴忽然想起。
他先反應,起去開門。
“請問江小姐是住在這嗎?”
關章門沒全開,只到一半,酒店服務員想探頭往里看,他警惕的收了下手,門更小了:“找有什麼事嗎?”
“樓下有人要找江小姐。”
即便是不用多想,他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看來周應淮電話沒討到好,鍥而不舍的找到酒店來了。
這屬實令他意外。
周應淮本該是個清高自傲的格,他不會,也不應該在這種事上有任何妥協的。
偏偏他來了。
關章瞬而瞇了瞇眼,笑著道:“你下去告訴他,我們馬上下來。”
“好的先生,打擾你們休息了。”
門口的話,江彌聲聽得一清二楚。
跟關章不同,能想到的人里沒有周應淮,因為他這麼久沒找過,潛意識里覺得想必是本就沒打算找了吧!
而且這很符合周應淮的行事作風。
真要是著臉來找,反而不像他了。
“我們下去吧!”
拿上手機,順便看了眼時間,提步往外走。
“這麼晚,會是誰啊?”
進電梯后,關章明知故問,說話間他一直有意無意的打量江彌聲的臉。
“不知道,覺應該是聽然。”
這個時候唯一可能找的,也就是許聽然。
去找梁禾之前,跟通過話。
“叮”地一聲脆響,電梯門打開,兩人一前一后隔著不到半米遠的距離走出去,他在后,江彌聲在前邊走。
拐過電梯,前邊就是酒店的大堂。
大廳里很寬,很亮。
但周應淮這樣的男人,哪怕是扔進人群中,也能為最矚目的那一個焦點。
所以,幾乎是剛走到廳間。
江彌聲一眼就看到了男人。
他深黑的西服,里邊老套的一件白襯衫,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中,垂著眼在看手機,側臉凌厲干凈。
在這看到他。
江彌聲驀然心里痛了下,一濃烈的心酸涌上來,蓋住了所有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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