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眼神空,瞳孔渙散,看起來木木呆呆的。
江歲心下一沉,疾步走到墻邊去開燈,霎時室線更亮。
又馬上走回斯年邊,見他的眼神還是之前那樣。
江歲不敢相信,手在斯年眼前晃了晃,他眼睛依舊毫無反應。
江歲怔住,腦海里突然浮現出斯年病歷上的文字,失明……
失明還是來了嗎?
那下一個是什麼?昏迷嗎?
三天之,他的況居然發展的這麼快。
不過,還好,江歲慶幸Mark已經到了,明早就可以手了。
見江歲一直不說話,斯年就知道也發現了。
他只能艱難地開口告訴:“歲歲,我……好像看不見了,我聽到你開燈了,可我眼前還是漆黑一片。”
江歲回神,馬上在斯年邊坐下,偽裝出一副很冷靜的樣子,抓斯年的手。
“哥,別怕,我在呢,明天就可以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斯年忽然角彎起,循著聲音將另一只手抬起,慢慢地朝江歲的方向。
江歲發現他的意圖,手拉住他還在空中索的手,幫他把手放在自己臉上。
聲音輕輕地又重復了一遍:“哥,我在這兒呢。”
斯年點頭,微笑。
他說:“歲歲,我沒怕,我是擔心你會害怕,我早有心里準備了,半年前我的視力就開始減退了,所以我配了眼鏡進行視力矯正,我對自己說,這樣等歲歲回來,就可以看清楚了。但事實上沒什麼效果,只是心里安。”
斯年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是笑著的,可江歲看著,卻覺得異常心酸。
此刻慶幸去年突然做出回國的決定,最起碼不管結果怎麼樣,沒有讓斯年空等,也還來得及讓他好好看看。
江歲把他兩只手都放到自己臉上,仿佛這樣就會給他無盡的安全一樣。
看著斯年空的眼睛,語氣溫地對他說:“哥,你不怕我就不怕,今天就讓我做你一天的眼睛,等過了明天就會好的。”
江歲又打電話跟司里請了兩天假。
Mark上午來看了斯年,說他這種況已經是預料中的事了,不必過于憂慮,手準備照常,還讓斯年上午又做了一些新的檢查,江歲都是一步不離的陪著他。
下午三點,由神外李主任作為代表,在小會議室里和江歲進行前談話,Mark坐在一旁列席。
聽見李主任講述他們商量好的手方案,還有中各種有可能出現的況和風險,江歲的眉頭不自覺的越皺越深。
雖然之前在心里做過建設,可當江歲真親耳聽到這些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的開始抖。
所以到最后,李主任請在手知同意書上簽字的時候,手抖的連筆都拿不住了。
最后還是Mark出聲安,他說:“江,不用張,這只是醫院的流程,我會盡我所能,你放心。”
江歲看著他,點頭,用盡全部力氣握住筆,在同意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江歲再回到病房的時候,有個年輕的小護士在給斯年剃頭發,已經快要結束了,原本烏黑的頭發落了一地,這會兒就了頭。
Reo正站在一旁看著斯年笑。
他看江歲進來,就問:“江小姐,你快來說說,老板說剃了頭一定很丑,我和護士小姐姐都說不丑,他還不信。”
江歲無奈勾了下角,走過去蹲在斯年前,握著他的手輕聲安:“他們說得都是真的,不丑的,哥這麼好看,一個發型而已,不會影響你的值的。”
斯年目視前方,也笑起來:“知道你們都在哄我,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江歲在他手指上了下說:“別人我不敢說,但我說得都是真的,哥在我心里永遠是最好看的。”
斯年大概是真的被安到了,他對著燦然一笑,角兩側的梨渦霎時浮現出來。
剃過頭發,小護士臨走前,代家屬一會兒要幫病人洗頭洗澡,因為后兩到三周是不能洗澡的。
江歲扶著斯年到浴室,他站在原地不,有些言又止,最后終于說:“歲歲,你先出去,我自己可以洗的。”
江歲不同意,而且態度強:“或許放在昨天你還可以,今天肯定不行。”
他現在什麼都看不見,怎麼能放心讓他自己洗澡。
斯年被噎住,抿了下說:“那就讓Reo進來幫我,你出去等著。”
江歲被斯年有些局促的樣子逗笑了,他們之間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現在他洗個澡還要先把推出去。
但斯年堅持這樣,江歲沒辦法,只能出去了Reo,并囑咐他一定要注意小心點,一定不要讓斯年摔了。
然后趁斯年洗澡的功夫,江歲拿手機看了會新聞。
像往常一樣瀏覽了一遍今天的國際新聞,又去看了國的熱點新聞。
其中一條引發廣大網友評論的小視頻吸引了江歲的目,盯著這段小視頻看了很久,心里突然做了個決定。
給吳純皓打了個電話,告知他關于斯年明天手的事,請他無論如何明早要趕過來。
那邊的吳純皓以為江歲是害怕一個人面對斯年的手,毫沒有猶豫,一口就答應下來。
晚上等把斯年一切都收拾妥當后,江歲讓Reo回去休息,還是一個人留下來陪斯年。
為了斯年能夠休息好,以更好的狀態迎接明天的手,江歲沒有再和他在一起睡,而是獨自睡在了沙發上。
病房里關了燈后,可能是對明天手的不確定心里都有地擔憂,江歲和斯年誰也沒睡著。
起初都是安安靜靜的,兩人誰也沒說話,就各自躺著。
后來斯年翻了個,面向沙發的方向,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歲歲就躺在那邊。
江歲察覺,翻面向斯年,突然開口他:“哥?”
“嗯……”
黑夜里斯年低低地應。
“你現在張嗎?”
“有點。”
江歲低低地笑了聲,“那我們聊聊天吧。”
聽江歲這樣說,斯年忽然就想起了江歲剛上大學和室友鬧矛盾那次,也是說聊聊天,結果聊的不歡而散。
“聊什麼?”
江歲的眼睛再黑夜里轉了轉說:“想想等你好了以后準備做些什麼?”
斯年想了想沒作聲。
江歲忽然又有些憾地說:“哥,其實仔細想想,我們好像都沒有怎麼正經的談過呢。”
“從前在一起的時候,你為了賺錢忙,我為了學習忙,后來因為發生了這些事又荒廢了近六年,我想等你好了以后,我們再重新談次吧。”
“不是說好了直接結婚嗎?”斯年反應過來問。
“哦,我忘了!那怎麼辦,我都還沒怎麼到和你的覺呢?”江歲還是覺得有些憾。
斯年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矛盾的,結了婚也可以再談,我們可以先不生小孩,你想怎麼談,談幾年,都可以,我陪你。”
斯年這句話說的異常認真,江歲心里頓時的一塌糊涂,但還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斯年。
又問:“可是要是有了呢,怎麼辦?還能不生嗎?”
斯年又想了一下,十分耐心地回:“以后我會特別注意一下,盡量不讓你懷。但……如果是這次一次中了,我也沒什麼好辦法了。”
江歲被他認真的回答逗笑,說:“這次要是中了就生吧,反正老江退休在家閑的無聊,顧阿姨馬上也要退了,給他們找點事做,好的。”
“嗯,好。”斯年也低低地笑起來。
對未來先結婚后的暢想,讓原本因為明天的手而張的兩個人一下子放松下來,也很快得以睡。
翌日清晨,江歲和斯年一起被手機鬧鐘吵醒。
按照頭天晚上護士的囑咐,早起江歲又幫斯年洗了一次頭。
這邊剛洗完,吳純皓和黎璦就到了。
吳純皓一看見斯年此時的樣子就哈哈大笑說:“我說九啊,終于有一天我是比你帥了!”
斯年一聽是耗子的聲音,有些意外,問他:“你怎麼來了?”
吳純皓哼了一聲說:“九你不夠意思了,兄弟這麼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一聲,我能不來嗎?”
“就是,這種時候怎麼能讓我們歲歲一個人擔著呢?”黎璦也附和著,朝江歲挑了挑眉。
江歲抿了下到斯年跟前,拉著他跟他說:“哥,是我他們來的,為了以防萬一,也給耗子哥出一份授權書吧,如果中有什麼特殊況,他也可以幫我拿個主意,簽個字,我怕我一個人不行……”
江歲這話一出,屋頓時一片安靜。
沒一會兒,斯年先緩過來,他彎彎:“好,你寫,我簽。”
其實授權書昨天給吳純皓打完電話就已經寫好了,這會兒,只拿出來,遞了筆給斯年簽字。
屋一時氣氛有些抑,吳純皓和黎璦呆不下,先出去了。
斯年簽了字,將筆遞給江歲了,然后忽然抓住,略一用力就把帶到懷里。
“對不起,歲歲,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到,把力都給到你一個上了。”
江歲在他懷里搖頭,“哥,你別這麼說,耗子哥過來,我也是怕我急之下慌了神,拿不了主意,萬一再耽誤了時機。”
“嗯,我理解。”斯年一下一下著江歲的背,又對說:“雖然我對手有信心,但去手室之前,我還是有些事要代一下。”
江歲靠在斯年前沒作聲,他又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早就立好了囑,如果我不在了,我名下所有個人資產全都留給你,關于斯氏和江的份,你和耗子各半,但因為你工作的關系,我會讓耗子替你代持份,這些到時會有專業的律師跟你對接,你不必擔心太復雜。有了這些,假使這次你真的懷孕了,也會保你和孩子一生無憂。”
“哥,你快別說這些了,我不想聽。”
江歲起,手捂住斯年的,試圖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斯年卻把手拉下來,握在掌心里。
“歲歲,我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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