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下班出來，在門口遠遠看見，忍不住對旁邊人說：“你就這麼狠心，那個許欣桐說什麼就信什麼？許律師不是還在冒嗎，這一淋雨，明天準發燒！”

“醫院大廳可以借傘，不借，是自己的事。”

陸庭深沒什麼表地說完，走進雨里，上車。

車開出醫院。

胎濺起水，打在車窗玻璃上，他目不斜視，從面前開過。

認得他車。

怔怔地看著車影越來越遠，已然不覺渾。

方清在醫院大廳借了把傘，走過去遞給：“許小姐，再難過，也要惜自己。”

垂眸，水滴從睫落：“我不難過。”

反正都不他，有什麼好難過的。

“行，你說怎樣就怎樣。”

這兩人永遠都是一個比一個。

“方醫生，我離開那一小會兒，是不是許欣桐跟陸庭深說什麼了？”

“嗯。”

“跟陸庭深怎麼說的？”

方清大致回憶著復述了下。

雨幕里，許輕臉蒼白得厲害，方清瞥見，心下更涼，看來那個許欣桐說的話，也不是空來。

第二天，許輕沒有任何意外地燒到三十八度。

沒在意，吃了顆退燒藥就去了事務所。

像個沒事人一樣。

認真工作，認真吃飯，認真和當事人談案子。

一切都正常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連自己都以為，只要不去想，一切就能過去。

陸庭深說了，他會徹底放棄，那他們之間的所有過去就此結束，就會是一件好事。

連著燒了好幾天，下班回到家時，看見之前陸庭深重新寫的那些信。

一直沒有拆開看過。

打開時，是他雋秀的字跡。

陸庭深的字很好看，從小便是，只是相比曾經寫給的那些信，現在的字，多了些沉穩冷靜的覺。

一行行讀下去，眼睛越來越熱。

淚水砸在信紙上，在對不起三個字上，緩緩暈染開。

他說，對不起，讓你一個人等了很久，以后換我來等你。

他說，不管你會不會回頭，我都不會再離開。

他說，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地對你說過，謝謝你，在我最難過絕的時候，給了我活下去的芒，我的小太。

……

看完后，許輕在家里翻出打火機，點燃的信紙。

看著火里，他的字跡一點點消失。

都結束了。

高燒引起的渾發痛讓有些意識迷糊，起走進臥室時，便沒有注意到，后未燃盡照片上的火焰，躥上窗簾。

火勢大到，整個屋子都是黑煙時。

許輕咳嗽著驚醒。

黑煙彌漫，看不清四周。

求生的本能讓想大聲呼救，發聲的同時煙霧鉆進口腔。

不過氣來。

快要窒息。

失去意識之后——

許輕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里，渾是的媽媽倒在旁邊，面目猙獰地看著，仿佛在說：你怎麼沒有跟我一起死。

哭著讓媽媽不要丟下一個人。

驀地，一雙溫暖的手抱住，對說：別怕，爸爸以后永遠都會陪著你，保護你。

許晏平帶著回許家，給買玩，買新服，講話里的故事，知道被許欣桐欺負后，找許晏安據理力爭，讓許欣桐道歉。

這麼好的爸爸，說過會保護一輩子的爸爸，怎麼會酒駕，又為什麼要酒駕？

許輕驚醒過來。

睜開眼，頭頂是白天花板。

手背扎著針。

“許總，你終于醒了！”

肖笑撲過來，熱淚盈眶。

“你快嚇死我了！要不是消防員來得及時，阻止火勢蔓延到別家，你可就真得進去了！咱們事務所也得賣了賠錢！你怎麼發著燒也不告訴我，要是我在，你也不會一個人把家里給燒了！”

“……”

許輕想說話。

了，嗓子卻疼得難，一個字發不出來。

扯了扯，還在不停輸出的肖笑，指了指自己嗓子。

“應該是煙霧導致的聲帶損。”醫生檢查完道，“能不能恢復，恢復到什麼程度，要再觀察。”

“醫生，我朋友不會永遠說不了話吧？現在醫這麼發達，不會因為這種事就失聲的吧？”肖笑急得眼睛發紅。

“不排除這種可能。火災煙霧本就有毒，又是理損傷，要復原，沒那麼容易。”

醫生嘆氣，搖著頭問：

“你朋友是干什麼的？”

“律師。”

“那可惜了。”

一個說不了話的律師，能打贏什麼司呢？

別說上法庭了，恐怕也不會有人，會找一個啞幫自己打司。

肖笑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一張又一張地著紙巾眼淚。

反倒是許輕，平靜地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像在思考什麼。

肖笑哭了一會兒，察覺到自己手被拉了下。

紅著眼看向許輕，后者在手機打了幾個字發給：會好起來的，不用擔心。

這一看，肖笑更難了。

“都怪我不好，都跟你這麼久了，連你發燒生病都沒察覺到！我真是太笨了，要是我能多關心在乎你的狀態，你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許輕冷清的眸子，在聽見肖笑話時，微微發紅。

給打字：有你陪著，我很開心。

肖笑握住手，掌心溫暖：“你放心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病房門在這時，被人從外面推開。

許輕偏頭看去。

眼里的和一瞬間消散，浮上冰冷。

“你來干什麼？我們跟你不，請立刻出去。”

肖笑擋在許輕面前，警惕地盯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

陸時敬慢悠悠地走到跟前，玩味地笑：“我當然是來關心下我的前兒媳婦，一個人在家，好端端的也能引起大火，實在很難不讓我懷疑，你這是在故意引起庭深注意。”

許輕別過頭，不想看他。

“我早就跟你說過的，讓你離庭深遠點。現在他知道當年的事，你以為，使點苦計，就能把他騙回來？”

“……”

“不說話是麼？之前不是伶牙俐齒的？怎麼，沒有庭深給你撐腰，就一個字不敢說了？”

肖笑不了地站起來，指著門口怒道：“這位先生，我朋友還要養病，請你立刻出去！你剛才說的話我已經錄音，如果你再對我朋友出言不遜，就等著被控告吧！”

“小妹妹，叔叔好心提醒你。”

陸時敬意味不明地盯著肖笑，指了指病床上的許輕。

“這個人，是天煞孤星的命，跟做朋友，沒有好下場的。”

“放你的狗屁！”肖笑大罵，“大把年紀的人了，不知道積點口德，等著原地土吃香喝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