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靜的夜晚里，傅明嶼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安織夏輕輕咬了咬下。

先是沉默，但想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言辭。

大概是沉默太久，傅明嶼反而率先開了口：“今晚怎麼還不睡，平時不是早早就睡了嗎？”

“你不也還沒睡？”安織夏下意識就說。

電話那頭馬上傳來了傅明嶼輕輕的笑聲。

好一會兒，他才出聲，聲音低低的但又不失溫：“我這是剛剛結束工作，還有些收尾要做。”

“哦。”安織夏輕聲回應，語氣有幾分寥落，“那你怎麼給我發微信？”

“只是想確認一下家里的小姑娘有沒有按時睡覺而已。”他說話時帶了點寵溺，把當了小孩子似的，頓了頓又問，“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在他溫和的語氣中，安織夏郁悶的心似乎有所好轉，說：“沒有，還沒睡著。”

“還沒睡的話，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踢了踢腳上的被子，百無聊賴地說，“就躺著。”

而他似乎察覺到了的緒，溫聲問道：“你怎麼了？覺說話有些悶悶的。”

安織夏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心中的緒制下去，故作輕松地說：“沒怎麼啊。”

就是好像有點想他了。

但并沒有直接表達出來。

傅明嶼似乎總是能夠到心的波，他輕聲安道：“是不是睡不著了？”

安織夏輕輕地“嗯”了一聲，終究還是說：“有點兒。”

不想讓傅明嶼知道心的真實想法，只能找了個借口：“可能是天氣原因，也可能是最近學校里面的事多，所以不太容易睡。”

“嗯，我能理解。”

傅明嶼坐在電腦前，雖然眼睛盯著屏幕，但心思卻完全在電話那頭的安織夏上，“需要我現在飛回去陪你嗎？”

飛回來？！

這怎麼可以？！

安織夏立刻搖頭。

雖然傅明嶼看不到，但還是下意識地做出了這個作。

是一點兒也不想耽誤他的工作：“不用不用，你還是先忙工作吧，我這只是一時睡不著。”

傅明嶼輕輕笑了笑，仿佛能過電話看到安織夏張的神。

他戲謔地說：“怎麼拒絕得這麼快？難道，就這麼不想我快點回去嗎？”

安織夏的臉頰微微泛紅，當然想他早點回來，但對著他，還是說不出口。

輕輕垂下眼簾，仿佛在避開心深的，然后甕著聲音說：“你出差這麼忙，還是先好好工作吧，我只是一時睡不著，隨口說說而已，沒什麼的。”

“沒關系的，如果需要的話，我馬上回去也不是不行。”

“還是不要了，工作重要。”

傅明嶼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聲說：“嗯，行吧。”

安織夏不想讓他擔心，于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輕松：“那…我先不打擾你了，你先忙工作。”

“先別掛。”傅明嶼攔住。

他的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溫，“如果睡不著的話，可以點個香薰試試。”

“香薰？”有些意外。

“對，就在臥室右上角的柜子里。”

安織夏仿佛被他的聲音引導，鬼使神差地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走到他所說的位置。

輕輕打開柜子，果然看到了一個香薰瓶。

“找到了嗎？”傅明嶼的聲音過電話傳來。

“找到了。”安織夏輕聲回答，的手指輕輕著香薰瓶，仿佛能到從瓶子中散發出的淡淡香氣。

“是白桃櫻花味的香薰。”傅明嶼的聲音很低，也很溫，哄著一樣，“你試試看，這個味道很適合你。”

安織夏按照他的指示，找來打火機，將香薰點燃。

隨著火焰的跳躍，淡淡的香氣開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怎麼樣？”傅明嶼輕聲問道。

“很好聞，很特別的味道。”安織夏拿著電話重新坐回到床上。

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香薰散發出的香氣，覺心逐漸平靜下來。

“怎麼房間里會有香薰？”又問道。

覺他并不是一個喜歡香薰的人。

“偶爾睡不著，也會點一下，效果不錯。”傅明嶼解釋說，頓了一頓，又關切地問，“現在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

重新睜開眼睛，說：“嗯，好一點了。”

傅明嶼似乎還想幫排憂解難般的做些什麼：“那你再想想，以前睡不著的時候，會做什麼？”

安織夏思索了一會兒，但似乎并沒有什麼明確的答案。

以前哪怕發生再大的事，都能睡著。而現在，只不過因為習慣了他的存在，了他便睡不著了。

只好如實回答：“我還想不到。”

“那你對著電話數羊，我聽著。”傅明嶼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溫的寵溺，“剛好可以陪我一起加班，不會那麼孤單了。”

安織夏有些猶豫：“不會影響你工作嗎？萬一我數得七八糟怎麼辦？”

傅明嶼輕笑一聲：“當然不會，反倒是不錯的背景音了，你數得再，我也能聽下去。”

聽到他這麼說，安織夏到心里暖暖的：“好吧，那我試試。”

“嗯，開始吧。”傅明嶼鼓勵道。

安織夏閉上眼睛，開始慢慢地數著：“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的聲音輕而緩慢，仿佛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電話那頭的傅明嶼安靜地聽著，臉上浮現出笑意。

而安織夏那頭一直在小聲數著，數著數著，數字就開始有點，他甚至聽到從八十多一下子跳到了三十多……

孩子的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朦朧，直到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然后……沒有了聲音。

應該是睡著了。

電話那頭已經沒聲了，但傅明嶼一直沒有把電話掛斷，反倒一直開著免提，聽著安織夏在那頭綿長的呼吸聲。

良久，他才開口，輕聲說道：

“晚安，夏夏，做個好夢。”

他清冽的嗓音通過話筒傳到房間中，伴隨著香薰的淡淡香氣，帶著一繾綣溫的氣息，縈繞在的周圍。

而就在這細膩的溫中，安織夏已經沉沉睡。

夢里，仿佛見了他。

即便是在夢里，傅明嶼也是那般溫，捧著香薰，渾帶著清冽的氣息，一步一步地堅定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