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眨了眨眼睛。

眼眶里的熱流就流到了男人的頸窩里，順著鎖骨一路往下。

初時溫熱，很快轉為冰涼。

連帶著他的心也跟著一寸一寸起來。

再出聲時，他聲音里帶了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哽咽：“苒苒，沒有人可以否定你，你已經做得很好很好。換做別人，不會有你做得這麼好。”

這樣溫的、肯定的話，讓紀清苒心房里的繭一點一點破碎開。

這麼久以來，因為沒有被誰溫地對待過，早就已經習慣一個人戰斗。

對，是戰斗。

要報復紀家，要報復紀婉，要讓他們后悔對的輕視和怠慢。

可一無所有，即便本不算是頂級豪門的紀家，對來說也想蒼天大樹一樣難以撼。

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只能靠自己去謀劃，每一步都走得謹慎又小心，生怕出一差錯，落得前功盡棄的下場。

八年，整整八年，一刻都不敢倦怠過。

太累了，太想找個可以休息的港灣，哪怕只是短暫地依靠一小會兒。

可是沒有，找不到。

直到此刻，謝知衍義無反顧地把抱在懷里，細聲細語心底的躁和悲哀，才終于有了那麼一點點，想要依靠誰的覺。

紀清苒愣了一剎那后，就小心翼翼環抱住了謝知衍的腰。

“師兄，你怎麼來了？”

謝知衍想要回答的話。

可兩人如此親的互已經很礙陸霆淵的眼了。

他上前，并不客氣地拉開謝知衍，霸道地橫在兩人之間，偏著頭，目鷙地看著謝知衍。

“你苒苒？”

謝知衍視線和他對上，勾著角沖他笑了笑：“苒苒只是個稱呼，我不覺得我這麼喊，有什麼問題。”

謝知衍這個人長得文質彬彬，鼻梁上始終架著一副眼鏡，整個人看上去就是那種一心醉心學的高級英，即便他對紀清苒的心思昭然揭，此刻面對著敵，也笑得一團和氣。

只有陸霆淵覺得，他這笑里，帶著挑釁的意思。

陸霆淵冷哼了一聲，淡淡道：“你會這麼親昵地稱呼每一個員工？每一個師妹？姓謝的，是男人就大大方方的，你這樣裝，假的。”

謝知衍要說什麼的時候，紀清苒探出子，張開裹著層層紗布的手，把謝知衍護在了后。

“我愿意讓師兄喊我。”

連喝粥都會疼，此刻卻為了謝知衍，字字清晰地說。

這一幕刺痛了陸霆淵。

這樣護著，好像他會把謝知衍怎麼著似的。

原來他在心里，遠不如謝知衍。

他眼睛有點干，不得不閉了閉，再睜眼時，眼底已是一片冰涼。

“你被紀婉打的時候，是誰不顧一切趕去救你？又是誰把你送來醫院？還有是誰一直守在這里陪著你？紀清苒，我為你做這些事，都抵不過他一句話嗎？”

“這些事，我如果在，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謝知衍平靜地說，“你覺得你為苒苒做了很多，可如果換做另一個人呢？如果是蘇依依，你依然會做這些事。可見你對苒苒的好并不是獨一無二。而苒苒這麼好，憑什麼不配擁有獨一無二的好？”

陸霆淵被這些話，氣得冷笑。他很不客氣地告訴謝知衍：“我不是在問你。”

那意思，是要紀清苒親口回答。

紀清苒也如他所愿，皺著眉冷淡道：“在這件事上，你幫了我，我承你的。以后有機會，我一定還你這份。但是你從心里就看不起我，和我的爸媽沒什麼兩樣，你們都覺得我不配得到你們的，正好我也不想要你們的。以后我們就保持距離，僅僅作為合作伙伴吧。”

冷冰冰的話，把兩人過去那點分盡數抹殺。

陸霆淵眼神復雜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他是難以置信的，不相信紀清苒會對他說出這樣絕的話。

而對他態度的改變，完全是因為謝知衍。

謝知衍一來，連和他說話的語氣都變沖了。

他看了看紀清苒，又看了看謝知衍。

心里約期盼著，紀清苒能和他說一句“抱歉”。

剛才那些話，實在太傷人了。

他心里其實是生氣的，但又舍不得沖發脾氣，只盼著良心發現，快點認識到自己的不對。

可惜，紀清苒又一次讓他失了。

的注意力沒有在他上。

問謝知衍：“你還沒有說，怎麼會過來？”

謝知衍笑著告訴：“知道你回國，我就擔心的。忙完手頭的事，我就趕過來了。你一個人在這邊，我總歸是不放心。”

紀清苒沒想到的不告而別給他添了麻煩，下意識就解釋：“我回來是理私事。我病了，我擔心。沒有和你說清楚，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我一定注意。”

謝知衍笑著搖搖頭：“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擔心，苒苒，我擔心你欺負。畢竟你在這里，了太多的欺負。沒有人護著你，我實在擔心。”

他口中的“沒有人”，自然，是包括陸霆淵這個前男友的。

而紀清苒在他和陸霆淵發生沖突的時候，果斷選擇了他，也讓他有一種被偏的覺。

連帶著，他和說話的語氣，都越發的溫。

從第三個人的角度來聽，可以算得上意綿綿。

陸霆淵去看紀清苒的反應。

沒有要拒絕或者避嫌的意思，看著謝知衍的目里也多了些復雜的緒。

陸霆淵恍惚就想起來，他把紀清苒送到國外的第二年，他去看，帶了些江城的特產給。

接過去，看著他的目大概也是這樣子。

后來果然，他向求歡的時候，沒有拒絕。

他因此推測，大概此刻，紀清苒心里也是很愿意接謝知衍的求歡。

這讓他很難接。

無論如何也接不了曾經全部屬于他的人，以后會和別的男人歡好。

就像是他的領地，正被另一個男人一點點霸占。

沒有哪個雄會允許自己的領地被霸占。

他完全是順從本心的，握住了紀清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