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淵沒有猶豫，彎腰將蘇依依從座椅上抱了起來。

小姑娘輕得像一片羽，剛被抱起來，人就下意識地往他懷里鉆，本能地蜷在他懷里汲取溫。

臉頰通紅，額頭滾燙，顯然是發了高燒。

也微微抖，揪著他口的料，小聲啜泣：“師兄，我好冷……”

陸霆淵眉頭皺得更。

他下自己的外套給小姑娘蓋上，低聲安：“別怕，我帶你去看醫生。”

小姑娘在他的懷里輕輕點頭，目有幾分貪，聲音沙啞又委屈：“陳師兄說，你要來給我送兔子玩偶，我很高興，等了你一晚上……可我一直沒等到……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陸霆淵不讓繼續說下去：“別胡思想，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小姑娘灰暗的眼眸終于亮起來，沖他出蒼白的，卻甜甜的笑容，像是終于得到了保證般，乖乖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此刻尚早，走廊里很安靜，陸霆淵抱著蘇依依，腳步急匆匆地向醫生辦公室走去，沒留意后的病房門一直敞開著。

紀清苒在他起床的那一刻就已經醒了，此刻就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攥著床欄，指尖泛白，掌心滲出汗意，目沉沉地旁觀了這一幕。

心，還是會痛的。

那種尖銳的、麻麻的刺痛，像是無數細針，一一，扎進心臟最的地方。

不是沒幻想過被他這樣抱在懷里，像珍寶一樣護著，聲安，唯恐到驚嚇。

誰不想被人好好對待著呢？

可惜，這樣的溫從來不屬于。

就連奢，都了罪過。

可笑的是，竟然已經能承這樣的場面了。

如果是以前，會崩潰，會哭，會鬧，會像溺水的人一樣徒勞掙扎，把一切痛苦歸咎于自己，拼命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夠好，不夠溫，不夠懂事，才配不上陸霆淵的全部。

可現在，僅僅是心痛而已。細細的心痛，持續不斷，卻也能平靜地承。

本來就是這樣，誰陷得更深，誰輸得更慘。

幾乎快要溺斃在這場無的里，如今，卻能一點一點地爬出來，即便滿泥濘，狼狽不堪，可至，快要逃離了。

曾經深陷泥潭，現在一步一步爬出來，縱使滿泥濘，可至快要逃離了。

這樣多好。

紀清苒站起來，面平靜地關上了病房門。

發出“咔噠”輕響聲。

陸霆淵抱著蘇依依的腳步頓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

只看到了閉著的房門。

他盯著那扇門看了幾秒，抬起的腳步有些遲疑。

“師兄……”懷里的蘇依依痛苦的呢喃聲，拉回了他的注意力，“還沒到嗎？”

“馬上。”

陸霆淵沒再耽擱，抱著小姑娘繼續往前走。

他沒準備回去解釋什麼，因為知道此刻回去，只會陷無窮無盡的爭吵當中。

吵的次數太多，他就厭煩，選擇了冷理。

他陪蘇依依打完了整瓶退燒針，確認溫已經恢復正常，才準備離開。

剛一，原本已經睡著的小姑娘忽然驚醒，不知所措地拉住他的手：“師兄，你要走了嗎？”

他腳步一頓，繼而又坐回邊：“不走。你安心睡你的。”

坐下去的時候，看了眼手機。

也只有一眼而已。

聊天界面空空如也。

蘇依依卻睡不著了。

拉著陸霆淵的手，鬧著要他講些讀書時候的趣事。

他們有共同的、好的回憶，一旦敘起舊來，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最后蘇依依很慨地說了句：“我如果可以早出生幾年，早一些認識師兄，那樣就好了。”

那樣的話，就不會有紀清苒什麼事了。

陸霆淵沒有附和這句話。

他也只有面對紀清苒的時候，會被氣得失去理智，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個偏理思維的人。

世界上本沒有那麼多“如果”，蘇依依的假設不立，他不知道該順著怎麼說下去。

但小孩單純的想法也不好打擊，他只沖笑笑。

說了句：“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著初中校服，背著雙肩包，清純可地站在我和一眾師兄們面前。我那時候想，要是我有一個妹妹，大概就應該是你這樣子。”

他很溫地開口說，“依依，在我心里，你和我妹妹沒什麼兩樣。”

并沒有注意到小姑娘瞬間垮下來的臉。

他的聊天框依舊悄無聲息，他有些坐立不安，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依依，我要暫時離開下。苒苒那邊我不放心，我讓護士過來看著你好不好？”

蘇依依什麼也沒說。

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只是用一雙紅紅的眼睛，委委屈屈地看著他。

陸霆淵心里有幾分愧疚，但還是著心腸說：“我很快回來，就一會兒，好不好？”

蘇依依終究是咬著，緩慢點了頭。

陸霆淵沒有半分遲疑地離開。

如果紀清苒不停地用消息轟炸他，打來電話歇斯底里質問他，他或許不會有什麼反應。

可太安靜了，反而讓他有些怕，怕會做傻事。

他腳步太快，沒有聽到后，蘇依依的病房里，沉悶的摔打聲。

自然也看不到里面滿地的狼藉。

陸霆淵闖進紀清苒病房的時候，正坐在病床上刷手機，安安靜靜的，一切很再正常不過。

聽見開門聲，甚至抬頭沖他笑了下，問他：“這麼快？”

他掃了眼握在手里的手機，走過去，把手機從手里出來。

“在看什麼？”

想阻止他的手停在半空，既然像認命一般坐回去，任由他審視。

的手機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條，關于陸唯安的。

沉穩英俊的貴公子被人簇擁著，從容得地面對鏡頭微笑，手上小作明顯，右手食指在挲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記者也注意到了他的小作，故意問：“陸總似乎十分鐘意手上的戒指，是和紀小姐的訂婚戒指嗎？”

陸唯安和煦的點頭：“是。”

陸霆淵按了暫停鍵，畫面定格在戒指特寫上。

那不是陸唯安和紀婉的訂婚戒指，是他和紀清苒的。

陸霆淵把手機扔回給紀清苒，眼神里帶著冷意：“看到他這麼忘不掉你，你是不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