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靈翹起角，輕聲笑道：“不是說別的。我是想起你上次在婚紗展拍下的那一件。”

如果要找李特助的話，的助理也可以辦到，何必去找？

孟靈沒忘記上次那件婚紗的糾紛。依然還是志在必得。

“那一件，”沈既年的聲音低沉下來，“我沒有打算讓人穿。”

沈家不缺一件婚紗的錢。買回去放著，只要他樂意，又有什麼大礙？

他看著前方，孟靈卻在看著他，笑意微斂。

是不打算讓人穿……還是想讓穿的人已經不在這？

前方，兩個媽媽走著走著，像是有什麼事要提點他們，回頭來找人。看見他們站在一塊，孟太太笑起來，揚聲喚他們過去：“靈靈，阿年，過來一下。”

孟靈輕抿住，掩下了冒出來的種種猜疑。

…

孟老爺子今年的壽宴辦得很大，不僅宴請北城的世家，只要稍微有點集往來的人家全都收到了邀請函。

近到滬城、港城，遠至海外，今日都會有來賓。

這樣的宴會，自然很早就要開始準備妝造，拿好時間，絕不能有半分失禮。

……但卻不是人人都有那個心。

等到晚上，宴會一開場，沈孟兩家的婚事便是正式敲定，再無法轉圜。

禮服、首飾、化妝師、造型師，全都在旁邊等著，紀含星卻很不想。總覺得這像是一場夢，再過一會兒這場夢就能醒。

當初還在跟孟靈搶婚紗呢，現在又怎麼會想看對方勝利穿上。

紀含星托著腮，從相冊里找出當初在婚紗展的后臺給明泱拍的照片，看了又看。

還是覺得明泱好看，那件婚紗也是，明明明泱穿得更漂亮。

紀媽媽來催第三遍，見進度還是為零，氣得掐住腰：“紀含星，你坐那兒睡著了嗎你？！”

紀含星嘟囔，磨磨蹭蹭地開始收拾。

紀媽媽擰眉，繼續教訓著兒：“你跟你三哥關系那麼好，今天是他的正事，你竟然不積極著點兒？趕的，先給他微信上道聲喜。然后早點去，將禮給他和靈。”

也是奇了怪了，平時機靈得跟什麼似的孩子，今天怎麼這麼蔫吧。

紀含星：“……”媽媽什麼時候這麼會為難人了！

紀媽媽直接強權制，走過來盯著發：“快點快點，磨磨蹭蹭的。”

紀含星鼓起腮，不得不屈服，給沈既年發了條微信過去：【三哥，恭喜哇！】

紀媽媽這才放過了的耳朵，警告地點點鼻子：“給我快點。要是遲到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邊能磨蹭，沈家那邊卻磨蹭不了。沈既年和沈惟寧早已收拾齊備，剛剛抵達酒店。

沈既年先下車，牽了妹妹一把。

手機又響了一下，他也沒去看。

上面早已堆滿了消息。一群人禮數周全，寧愿多道喜也不能道喜，早道喜也不能晚道喜。今日不過是宣布一個訂婚日，一大清早就開始飛來諸多祝福。

今天確實是好日子，難得的晴日。

現場早已熱鬧了起來，還有諸多等候在位。表面上他們是為孟老的壽辰而來，實際上他們今天能抱回什麼消息，那還說不好。

若是真如風聲所傳，今晚沈孟兩家的婚事一定，這則訊息就會立即飛滿頭條，送往世界各地。

沈惟寧拎起擺，優雅又端莊地下了車，狀似無意地微微偏頭看哥哥一眼。

他保持著一貫的矜貴從容，該有的風范都有。

可是，卻從他的眼睛中看不出一點期待和歡喜。淺淡的笑意在面上，卻是不及眼底的。

沈惟寧早已練就而的滿分禮貌微微褪了三分，記憶也沒能挽救住。

今天所有的賓客都是為他們的婚事而來。

可那個人，卻不是他真正想娶的人。

雖然，理智在告訴，合適是很重要。他們這樣的人家，向來就是只考慮合不合適，忙著思考聯系各個關系網、分析諸多利弊還來不及，哪里還有心思能夠分出來去考慮什麼喜歡與不喜歡。

可這是哥哥哎，私心當然還是想考慮。

的作隨之停頓，沈既年看了一眼，眸帶詢問。

沈惟寧揚起，搖搖頭，“我只是出了個神。”

的子比較繁瑣，沈既年將手臂遞給。

挽著他的手往里走，沈惟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輕輕喚了他一聲：“哥哥。”

“嗯。”

冷不丁冒出一句：“我突然覺得……傅聞洲人還好的？”

沈既年：“……”

他目視著前方，聲線半點不帶起伏地道：“嗯，能在我耳邊罵他一晚上不帶重復的人不是你。”

沈惟寧：“……”

張了張，想辯駁那是年輕的時候了！但轉念一想，現在也年輕哎。

不說話了。

——能治住的人不多，沈既年是一個。

他們剛到沒多久，孟靈和堂兄所乘坐的車也抵達了酒店。

沒有親兄長，但堂兄這幾年的仕途很順利。

穿著一襲淺紫的緞面長，眼尖點的已然發現，的子和沈既年今天的領帶同。

看來好事是八九不離十。

孟家人和沈家人基本上都已到齊，有幾位異地的賓客也提前抵達。

晚宴開始之前，沈惟寧偏頭想找沈既年，正好遇見他往外走，應該是要去接一通電話。

也沒太在意，收回了目，繼續乖乖站在瀅邊。

沈既年走到了僻靜，才接起電話。李特助打來的，他只當是什麼工作上的事，目漫不經意地落在不遠的幾束花上，問說：“什麼事？”

今日現場的花全是空運而來，不計多束，不計多花費。

李特助手上剛剛才收齊了所有的資料。

他之前就有所察覺，明小姐的工作那邊似乎有些問題，也專門派了人去留意。但對方后期遮掩得太好，不特地往深查的話還真查不出來。

他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再過幾小時，婚訊一公布，板上釘釘，一切就很難更改。兩家都不是普通人家，放出的訊息分量極重，更何況是這樣的大事。是以此刻，他匯報得也忐忑。

不知道站在整個沈家的層面來看，是對是錯。但他只是沈既年的人，顧不得全部。

李特助并不敢耽擱，一一匯報了過去。一共兩件事，第一件，孟靈在《韶同》剛開拍時，就去劇組找過明泱。他將當時的監控視頻也一并拿到了手，傳送給沈既年。

第二件，孟靈用新號碼聯系過明泱。但用完即毀，收拾得干干凈凈，查不出都發了些什麼。

能坐到沈既年特助的位置，他做事向來滴水不。為了拿到監控視頻和短信容，他才忙到現在才出現，只可惜后者還是沒能拿到。

沈既年安靜聽完幾分鐘的匯報信息，緒靜如深潭。

他先掛斷，接著點開了那個監控視頻，看著畫面里出現了的影。

很休閑的一，應該是剛剛下戲。在孟靈對面坐下，起先的氣勢倒是沒輸。

他垂目，看完了整段監控。一雙眼中，沉如霧靄。

看完后，他在原地靜站了須臾。

而后，撥出了的電話，將手機置于耳畔。

放在旁邊的手機震，來電顯示突然跳出來時，明泱怔然抬眸看過去。

第一通電話似乎格外的短，還沒來得及想好它就結束了。

還來不及松一口氣，第二通接而至。

就像是來捉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明泱取過電話，按了接聽。

聲音很輕，禮貌又疏離：“沈先生？”

上次一別，他們再無聯絡。別了這麼久，好像就不認識了一般的疏離。

沈既年溫聲詢問：“去找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明泱一愣，意識到他應該都知道了。的臉上浮現淺淺一層笑：“不是什麼大事。”

他沉默著，眸深不可測，只是此刻看不見。

“抱歉。我答應過你，不會來找你。”

隨意地勾了勾：“我知道你不知。”

沈既年不急不緩地往下問，周又嚴謹：“說了很難聽的話。”

明泱想起了那條短信容。垂下眼，悶地“嗯”了一聲，又大度道：“沒事，我知道你不是那樣想。”

“那我是怎樣想？”

思索了下，“你沒有那麼淺，不會那麼低俗。”

沈既年笑了一息。明明只是為了試探出大概容，卻還是被逗笑。

他贊許道：“你說得對。”

他們許久沒有聊天了，哪怕只是很日常，也很尋常的對話。

他忽然啟問了一聲：“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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