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喬珩, 你敢吐我車上我就掐死你！”

林予墨顧不得吃醋不吃醋，扭轉過頭，發出嚴重警告。

喬珩醉的一塌糊塗, 胃裏翻江倒海，一雙遒勁有力的大手抓住車前座的扶手，一低頭，哇的張開, 第一下只冒出難聞的氣味。

這味道林予墨也想吐, 手忙腳去打開車窗, 聲音尖銳：“吐外面去！”

玻璃窗落下, 冷風一個勁兒地往灌, 冷氣吸進肺部，翻江倒海的覺再次襲來，喬珩沒能控制住，全吐進車裏。

聽聲音，容不。

“喬珩！”

林予墨絕, 恨不得當場將他手撕。

喬珩沒覺到殺意，在後座吐得昏天暗地。

連人帶車，林予墨連車都不想要了，將剩下三個車窗搖下來, 去看傅硯禮，他顯得很平靜, 甚至遞過前座礦泉水與紙巾。

“怎麽辦？”問，哭無淚。

傅硯禮道：“先開去他家，已經快到了。”

“好。”

忍了又忍, 讓喬珩抓些，到時候滾到吐的東西, 就直接開去火葬場，人跟車一起火化得了。

頂著惡臭，林予墨將車開到喬珩家樓下。

兩人好不容易將喬珩拽下車，他歪倒著子，連行走都問題，傅硯禮邊撐著他，擡起他的胳膊，去解大門的指紋鎖。

門打開，又將人送回臥室，放在床上。

喬珩像塊死，了無生趣地將自己攤開，想到車裏不知道怎麽理的髒污，林予墨沒生出半點同，問：“就這麽放著嗎？”

傅硯禮將他弄上來，費過一番力氣，此刻靠著牆壁，息，聞言點頭，說行了。

“沒錯，我的車還要找他算賬，沒讓他躺在大馬路牙子已經很夠意思。”林予墨斜睨喬珩一眼，嚇一跳，喬珩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眼，眼裏空的，仿佛失去靈魂。

“老傅，我難。”一張一合，聲音嘶啞，“我難啊。”

傅硯禮只道：“睡一覺就會好。”

“不會好的，我睡過醒來很多次，還是不會好。”聲音幹，仿佛在太底下暴曬，失去水份。

林予墨睜著眼，一頭霧水，往傅硯禮邊靠去，小聲問：“他是不是哭了？”

看見，有一滴眼淚，從喬珩眼角下去。

但那可是喬珩啊，他怎麽能哭呢，全天底下最沒心沒肺的就是他，一張貧什麽樣，向來只有他讓別人難，哪裏有人能讓他難的。

“什麽況？”林予墨愣愣的，短暫地將車被毀這件事放置一邊。

傅硯禮看著，道：“戚曉筠。”

“那個沒能來的，快要訂婚的生？”還有印象。

“嗯，他喜歡過，這麽多年過去，我以為他走出來了。”

“他們為什麽沒在一起？”

“細節我不清楚，只知道戚曉筠認為他們不合適。”

林予墨轉頭去倒在床上的喬珩，有些意外，他竟然還是癡種？

也不是無跡可尋，比如喬珩桃花面生得俊漂亮，喜歡他的并不，他雖然玩得開，但不浪不下流，有生朋友，但也只止于朋友。

一度以為喬珩是不是私底下混gay吧，不好意思公開，沒想到是心有所屬，還是單相思。

年年組織舉行同學聚會，也是因為嗎？

因為會來而高興，又會因為不來而傷懷。

他竟這麽喜歡一個人。

林予墨心生憐憫，沒這樣放任他自生自滅，讓傅硯禮給他清理下，下樓去廚房給他弄點蜂水，哪知道他廚房比的他們家還要幹淨，冰箱空空如也，最後還是倒杯溫水給他。

喬珩蜷一團睡去。

撇撇，雖然他很悲，但還是可惡。

“我們怎麽回去？那輛車我已經不想開，開到這裏已經是極限。”林予墨關上臥室門，去看傅硯禮，沒半點誇張，比起繼續開那輛車，寧願步行。

傅硯禮笑，說：“喬珩有車，可以開他的。”

“他車鑰匙在哪？”

“我知道位置。”

車鑰匙在喬珩帽間，跟表一起放置的櫃子裏，他喜歡車，因此有許多藏品，林予墨指尖在表櫃上移，最後選擇那輛Revuelto，他平時自己都舍不得開。

林予墨拿過鑰匙，到樓下，有時間跟傅硯禮算賬，問：“傅硯禮，我為什麽覺得你很開心，從車上到現在，你表一直很愉悅。”

好像心很好的樣子。

他到底在開心什麽啊？聽到寧嘉的現狀，想起往事很開心？

林予墨承認自己有那麽點酸，的心不那麽麗。

傅硯禮眼裏溫潤，也坦誠：“嗯，在開心。”

他反應慢半拍，回應遲一些，作也慢半拍，溫吞的模樣，他問：“要喝水嗎？”

“喝，喝冰的！”覺自己在上火。

即便喝多，傅硯禮也記得一些原則，比如冬天，不能喝冰的，他遞給林予墨的，是杯常溫水。

林予墨也沒跟他計較，一口氣灌下一杯，洩憤般，猶不解氣，過去自己接上一杯，這次捧著慢慢在喝。

忍不住問：“你在開心什麽？”

傅硯禮眨眼，笑：“你吃醋。”

“？”

“我吃醋你覺得很好笑？”

他眼裏帶著笑意，搖頭：“是很喜歡。”

在林予墨沒明白時，繼續道：“你吃醋的樣子，很可。”

吃醋生氣的模樣，像是不幸被打撈上的河豚，還沒對它做什麽，自個兒就鼓起來，圓鼓鼓的，瞪著眼，真的很可。

但他沒對說，怕小河豚氣到炸。

林予墨表有松，但還是保持著兇的樣子，警告道：“你不要以為你誇我就沒事了。”

傅硯禮笑著問：“為什麽吃醋？”

“十多年了，你還能記得寧嘉是文科狀元，你還跟我說你們沒什麽，沒什麽會記得這麽清楚嗎？”

且不說一句文科狀元是不是夠得上記得清楚的罪名，傅硯禮道：“我跟的確沒什麽，至于能記住這點，是因為是文科狀元，理科狀元我也記得。”

“你呢，你們那屆的文理狀元你記得嗎？”

他聲音不不慢，如徐徐晚風。

的確。

人的視線總會聚焦最頂峰的位置，記得，也許忘記是誰，但總有那麽個模糊形象在。

林予墨還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也許自己的問的并不是真正想問的，現在有點生氣，又沒那麽生氣。

“回去吧。”

林予墨去喬珩車庫提車，整齊一排的超跑異常顯眼，從中看到那輛耀眼醒目的橘黃車，前端車線條鋒利，既致，也侵略十足。

不習慣開超跑，過于張揚，今晚況特殊，也能破例。

到家已經是深夜。

春節時張的裝飾還沒摘掉，仍有些殘留的節日氣息。

傅硯禮到現在，酒沒怎麽醒，倒是頭疼起來，但尚能自理，拿過幹淨，先去浴室沖洗一的酒味。

林予墨去的是隔壁房間洗的，回來，他還沒出來，才意識到不對勁，怕他在裏面睡著，又怕他在裏面摔倒，于是去敲門，他名字。

“傅硯禮，你在嗎？”

好一會，沒聽到聲音。

林予墨幾聲，擔心之下也顧不得許多，握住門柄往下，推開門，便見到雙手撐在洗手臺的傅硯禮。

還好，人沒事。

“你怎麽不應聲？”問。

傅硯禮遲緩地擡起頭，洗過的頭發還沒吹過，漉漉地著，臉上有水痕，眼裏也像是水霧彌漫，道：“沒聽到。”

林予墨怔愣一下。

傅硯禮只在腰間系一條浴巾，出上半，白淨的皮，清晰的壁壘，曾順著紋路過，很不錯。

意識到自己浮想聯翩，及時打斷自己。

“那你快點洗！”

重新將門關上，眼前還殘餘那抹白，他都醉這樣子，還在想這些，過分禽了林予墨！

等傅硯禮出來，頭發吹過，睡好好的穿著，異于以前，斯文乖順，看著很好欺負的樣子，瞧過去，沒看到自己想看的，有那麽點淡淡的可惜。

“過來，睡覺。”林予墨主掀開被子，拍拍邊的位置。

傅硯禮過來，俯，投來一小片影，聞到潔淨的氣息，混合著他特有的木質與佛手柑氣息。

林予墨認為這是很好的拷問機會。

他喝多，神經大抵被酒麻痹掉，不清醒時才最誠實，言行舉止，遵從本心。

林予墨抱著被子，問出那個一直以來最想問的問題：“傅硯禮，你以前說過，你接過吻的，我現在想問你。”

“嗯？”

“同你接吻的人，真不是寧嘉嗎？”問完自己倒先張上，抓著一顆心，不得彈，連呼吸都放慢放輕。

傅硯禮搖頭，說：“不是。”

林予墨松口氣的同時，問：“所以是誰？”

太好奇，之前他不說，頂多覺得掃興，現在急切想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即便那已是過去，仍舊在意。

傅硯禮稍頓。

他看著的眼睛，那裏面是毫不掩飾的迫切。

“是你。”

他眼睛漆黑明亮，嗓音出奇的平靜。

“什麽？”林予墨沒注意到自己聲音都在抖。

他重複：“是你。”

“是林予墨。”

林予墨短暫地失聲，愣住，心髒在久久的震，即便一肚子疑，即便不知是真是假。

怎麽會是呢？

傅硯禮曾設想過這一刻，沒想過是現在，預想的要更遠，也許在他們很老時，巍巍地走不路時，他終于可以放心將無人知曉的說出來。

在某個夏夜裏，他們曾經接過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