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聶慈年的的預警，祝寧對聶鈺晉做出來的晚飯并沒有太大期待。

人無完人，聶鈺晉哪能什麼都做的那麼好，有點兒不完才更可。

可半個小時之后，對方親手端了三份澤金黃，香氣撲鼻的蛋炒飯出來。

祝寧：“？”

聶慈年也沒想到，在餐桌面前愣了好幾秒。

聶鈺晉：“寧寧和小年坐下嘗嘗看，我還沒有嘗過味道，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啊~”祝寧很捧場的坐下。

想到的手不方便，聶鈺晉拿出勺子準備喂，但被祝寧拒絕。

“我用左手可以的，我小時候是左撇子，雖然后來改過來了，但左手吃飯的技能還在。”

聶鈺晉有些意外，“小年小時候剛開始學習用筷子時也是慣用左手。”

“啊，真的？”祝寧眉眼彎彎，“這個也會傳的嗎？”

他說完看向聶慈年。

后者聳聳肩，“我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

他沒說謊，他連小學時的很多事都已經記不得了，更別說剛開始學用筷子時的事。

聶鈺晉笑笑，“不是傳，是跟著寧寧學的。”

“家里的傭人和我都沒有用左手吃飯的習慣，教小年時也都是用的右手，但奇怪的是每次教時還會用右手，到吃飯時小年又換左手了。”

“本來還以為是左利手，后來才發現是跟著寧寧錄的早教視頻學的，視頻將右手鏡像了左手，小年看了視頻就給學去了。”

祝寧懷孕時總想著生完寶寶就回學校去繼續學業，可又擔心寶寶和自己待得了會和不親近，于是靈一，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錄制早教視頻。

白天不在的時候，傭人可以將錄像拿出來放給寶寶看。

既可以學習早教知識，還能記住媽媽的樣子，不至于在晚上回來之后不認識。

短片包含了教寶寶爸爸媽媽，教寶寶認一些簡單的數字，還有拿筷子吃飯，自己穿鞋子系扣子之類的。

大致都是一到三歲需要接和學習的容。

三歲之后祝寧畢業，寶寶也能夠記得人了，就不再需要視頻來維系了。

當時聶鈺晉聽聞的想法，非常贊許，還和一起出鏡錄過兩個小短片。

至于為什麼是短片，因為錄制時聶鈺晉總是打岔，把原本還很正經地在教唐詩的祝寧帶著跑，以至于視頻容最后總是變了兩人之間的打鬧。

祝寧：“寶寶肯定不喜歡你，所以你喊他他不答應。”

“是嗎？”聶鈺晉笑道，“誰說我喊他了，我喊的寶寶。”

“對啊，你喊的寶……”

祝寧猛地反應過來，看著聶鈺晉滿含促狹的眼睛，臉頰通紅，“聶鈺晉！”

惱地站起來，不讓聶鈺晉扶，耳通紅地走到相機支架前，著聲音嘟囔，“都把小孩子教壞了，討厭死了！”

“這段我要刪掉！”作著相機打算把剛剛那個刪掉重新錄制，聶鈺晉快速阻止。

“寶寶別刪，這段留給我看，我也想上早教課的。”

他聲音里滿是打趣，祝寧更加惱得不行，用去咬他的手臂，咬得胳膊上全是印子，反而弄得他笑得更開心。

祝寧萬般阻攔，可那段視頻到最后也還是沒刪掉，還被聶鈺晉拷貝到了新盤里。

聶鈺晉的本意是以后再拿出來一，只是沒想到他沒有等到以后。

車禍之后，那兩段視頻了給他留下的為數不多能保存住的回憶。

聽聶鈺晉提起，祝寧也想起來自己錄過早教視頻這件事。

仰起頭看他，“小鬼頭小時候你經常給他看我的錄像嗎？”

聽見當著聶慈年的面就喊小鬼頭，聶鈺晉輕輕揚眉，“還好，小年學習能力很強，大部分視頻看兩三遍就能記住容，所以并沒有經常看。”

“哦。”

小鬼頭很聰明，知道。

那些視頻里的容又簡單，只看幾遍很正常，祝寧點點頭。

還想在說些什麼，只聽聶鈺晉補充道，“小年小時候看得不多，長大后倒是經常……”

“爸！”

聽他揭自己的私，聶慈年立馬朝他發出警告。

他眸向聶鈺晉，口吻僵，“我了，能吃飯了嗎？”

聶鈺晉低笑，“好。”

祝寧沒看懂父子間打的什麼啞謎，只聽見小鬼頭喊聶鈺晉爸爸。

小鬼頭剛剛嘲諷聶鈺晉不會做飯，說明他其實是吃過聶鈺晉做的飯的，并且一直記得這件事。

所以聶鈺晉端著香味俱全的蛋炒飯出來之后，他才會愣住。

這正是改變他看法的時機呀！

聶鈺晉能做一個好廚師，就肯定能做一個好爸爸，畢竟不想當爸爸的廚師不是好總裁嘛~

本著趁熱打鐵的原則，拉著聶鈺晉坐下，兩人一起觀看聶慈年吃蛋炒飯。

聶慈年：“……”

“我是園里的猴子嗎，干嘛盯著我看？”

祝寧歪歪頭，“年年比猴子可，快嘗嘗你爸爸的蛋炒飯味道怎麼樣，是不是還是吃一口就咽氣。”

聶鈺晉：“……”小鬼頭。

聶慈年懶得和兩人計較，他拿過勺子舀了一口飯塞進里，嚼了兩口然后驀地頓住。

“不好吃嗎？”

祝寧拿起勺子也嘗了一口，“很香很好吃啊，聶鈺晉，想不到你還有這手藝。”

大力夸贊了聶鈺晉一番，然后將不解地目投向聶慈年。

后者什麼也沒說，把里的飯咽下去，然后又吃了一大口。

吃完他把勺子放下，問聶鈺晉，“之前那些蛋炒飯也都是聶總做的？”

勺子與琺瑯描金瓷盤撞，發出略刺耳的聲音，聶慈年眸沉沉看著聶鈺晉。

“小年吃出來了？”

聶鈺晉并未否認，解釋道：“范大廚住在副樓，有時候晚上過來不方便我就會代勞一下。”

“副樓到主樓一分鐘時間都不需要，有什麼不方便的。”

聶慈年輕哼，瞥了聶鈺晉一眼，“可別說什麼范大廚年紀大了的鬼話，寰宇四五十歲的員工多的是，也沒見你發善心讓人加班。”

聶鈺晉：“……”

同坐在餐桌上的祝寧此刻也聽明白了兩人的對話。

大致就是小鬼頭經常晚睡，有時候半夜了會家里的廚師做份蛋炒飯，但蛋炒飯其實不是范大廚做的，而是聶鈺晉做的。

剛剛小鬼頭吃出來了蛋炒飯是聶鈺晉的手藝，所以才會問他。

而聶鈺晉雖然解釋了，但他的解釋在小鬼頭看來更像借口，于是他有些不高興了。

不過這也不怪小鬼頭，畢竟聶鈺晉找的借口也太稀爛了，連都覺得扯。

這兩天正好是家里傭人的發薪日，空了解了一下傭人們的薪資況。

家里給傭人、廚師、司機等的人發的工資不低，不包含五險一金和各項福利，每個人一個月到手六萬六。

六萬多的工資在懷京都能超越不小老板了，更何況父子倆還好伺候，不用24小時待命，工作時間朝五晚九，偶爾有需要才會臨時通知傭人們過來。

并且傭人可以住在獨棟副樓里，不僅吃住全包，偶爾加班還會另外發紅包。

所以在聶家做事絕對是別人羨慕不來的好差事。

甚至連當時看了工資表，都忍不住有些心……

這麼高的薪水，別說小鬼頭只是不時夜晚范大廚弄份蛋炒飯，就是每天半夜吃滿漢全席，范大廚也不會說半句不方便。

也不知道聶鈺晉怎麼想的，居然能說出范大廚不方便的話來，但凡他換個借口呢？

比如說自己想進攻廚師界，所以深更半夜用蛋炒飯練練手什麼的……

聶慈年的話說完，餐廳里安靜了片刻。

然后聶鈺晉才張口。

他淡笑承認：“是我在一次吃晚飯時聽到范大廚提起這件事，然后和他說蛋炒飯我來做的。”

“我沒有發善心的好，只是想到你七歲生日時想吃我做的飯，但我當時第一次下廚，那碗蛋炒飯沒有炒好，導致你那個生日也沒過好，想給你補上。”

“沒有告訴你，是怕你知道是我做的就不吃了，”聶鈺晉補充，“爸爸絕沒有其他意思。”

小年升初二后變得比以往更加排斥他，不和他流也不和他接，甚至為了避開他，連學習都放棄了。

十二中學習抓得嚴，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家長不僅考試結束后要在試卷上簽字，大考之后學校還會舉行家長會，和學生一起討論績起伏狀況。

所以盡管那時候兩人關系已經如履薄冰，但每個星期除了周末會相一天，在學校有時也能見上。

可從初二下學期開始，為了減和他見面，小年直接放棄了學習。

剛開始是曠課，后來逃學，最后各項考試缺考也了家常便飯。

學校聯系過他幾次，他也和小年通過，可惜效果適得其反，他更加不愿意去學校，初三時整個學期在校時間加起來不過二十來天。

最后甚至為了不直上十二中的高中部，直接去菁華，他連中考都沒參加。

菁華不同于十二中，雖然師資力量同樣雄厚，但并不以教育為第一要義，不會過多關注學生績。

家長會也沒有那麼頻繁，就算開，也是掛羊頭賣狗，家長和學生都可以不用到場。

去了菁華可以讓兩人見面的時間變得更。

事實也是如此，小年去菁華之后，兩人從每周見兩次逐漸變了每個月見兩次。

晚上他下班后回家，想和他一起吃頓晚飯，可只要他在家，十次有八次小年會說不想吃晚飯，也不下樓。

怕他這樣弄壞，他只能推遲下班。

將原本的六點下班推遲到八點鐘或者九點鐘，和他吃晚飯的時間錯開。

那天。

他九點多回來，范大廚還在。

見他回家，傭人連忙過來上前迎接，“先生吃過晚飯了沒？沒吃的話，范大廚做一些，他正好在廚房。”

“在廚房？”聶鈺晉擰眉，“這麼晚了小年還沒吃飯？”

“沒有，小爺最近在家總是不吃晚飯。”

“不吃晚飯就這樣著？”聶鈺晉面不悅。

家里的人怎麼沒告知他。

傭人見狀趕解釋，“小爺一般都是半夜送餐，我們收拾二樓時看到了外賣和飯店的打包盒，至于沒有告知您，是小爺囑咐的……”

傭人低著頭，不敢看聶鈺晉。

聶鈺晉沉默幾秒，說了聲“嗯”。

他將外套下來遞給傭人，邁步往廚房走，正好看見范大廚在弄炒飯。

“蛋炒飯？”

范大廚點頭，恭敬回答：“小爺一般晚上加餐就會吃這個，不要別的輔料，單純的蛋炒飯。”

聶鈺晉作頓住，幾秒才做出反應。

“我來弄吧，你在旁邊指導。”

“好，好的先生。”范大廚驚訝不已，將廚房給他。

之后小年吃蛋炒飯的頻率增加，他炒蛋炒飯的技也大大提升。

沒有告訴小年那是他炒的，是因為他很明白，按照小年的格，一旦知道是他炒的，不僅不會吃蛋炒飯，還有可能連宵夜也不在家吃了。

想到自己一般都是過了十一二點甚至過了十二點才范大廚過來，聶慈年心里有些煩躁。

機人不是一向十一點半就睡覺？

半夜不睡還起來弄蛋炒飯程序不得死機？

難怪炒的蛋炒飯味道時好時壞。

他心煩意，出言諷刺，“一大把年紀了，還學年輕人熬夜，天天晚睡，難怪我媽說您老。”

祝寧：“？？”什麼時候說過？

聶鈺晉頓心塞。

寧寧不僅當他面說，還當著小年面說。

瞥見聶鈺晉傷的眼神，祝寧瞪圓了眼睛，“小年心疼爸爸晚睡就心疼好了，干嘛把我扯出來！”

“誰心疼了！”聶慈年像被踩到了尾的貓，立即反駁，“我只是怕他猝死，我才不想跟他一樣，大學就接手公司，弄得一點兒自己的時間也沒有。”

聶鈺晉：“……”心更塞了。

“其實我也只炒過幾次，大部分還是范大廚炒的。”

言下之意，他并沒有熬夜，不會猝死，更不會因為熬夜而衰老。

“騙人。”

聶慈年再度拿起勺子，“我一吃就吃出來了，全是您炒的。”

知道他最在意什麼，聶慈年毫不留拆穿聶鈺晉。

可他沒想到，下一秒，祝寧也毫不留拆穿了他。

“哇！”祝寧故作驚訝，“小年一吃就吃出來了，肯定是好喜歡爸爸做的蛋炒飯吧~”

“難怪會吃了又吃，經常吃呢~”

“……”聶慈年哽了一下，辯駁，“才不是！”

“只是難吃到難以忘懷而已，居然還冒充范大廚炒的，估計范大廚這輩子沒背過這樣的黑鍋。”

他哼笑著詆毀聶鈺晉，覺得蛋炒飯很好吃的祝寧很不服氣。

“不好吃年年干嘛還吃？”

聶慈年瞅一眼，看出是替他爸打抱不平，角輕勾，說道：“聶總炒了我自然要吃，畢竟那天我們在車里說好了。”

那天的握手言和，他爸說不需要他做戲給他媽看，只希他能接他的彌補，給他修復這段父子之的機會。

如果這碗蛋炒飯算彌補的話。

那他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