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正在錄音棚里試音,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震個不停,大有種他不理會就誓不罷休的覺。
他眉眼間涌起一陣煩躁,拖著懶懶的步伐上前拿起手機,瞥了眼來電顯示,他翻了個白眼,接通電話:
“有屁快放!”
好友在那頭嘖嘖幾聲:“不是吧池老師,吃了火藥了脾氣這麼沖?”
池野垂著眸,窗外的進來,襯得他廓立分明,語氣是明顯的不耐煩:“不說我掛了啊。”
好友連忙認慫:“得得,我就是想問問你最近在搞什麼,整天泡在錄音房里,你出來玩也不出來,種蘑菇呢?”
池野腔調散漫:“我種你大爺,寫歌呢!”
好友語氣莫名:“你不是才發了一首新歌嗎?對了,說到這個我還想問你,你的新歌怎麼換風格了?”
對面停頓一下,語氣突然變得八卦,“難道真如外界傳聞那樣,你失了?”
池野的新歌名《回溯》,一首極盡抒憂郁的歌曲,完全不是池野的風格,一時間眾說紛紜,最廣為流傳的說法就是池野失了!
池野輕嗤一聲:“我失哪門子的?”
他過麼?
好友顯然不信,故意道:“你和那個誰怎麼回事?之前不是看不上人家嗎?”
池野眼底浮起莫名的緒,故作不知:“哪個誰?”
他如愿聽到了那個人的名字。
“云虞啊!”好友不免揶揄兩句,“我看綜藝里,你對別人不像沒意思的樣子啊?只是可惜,名花有主了啊!采訪一下池老師,后悔不現在?”
池野長久地沉默下去,然后低聲罵了句:“滾。”
掛了電話后,他沒來由覺得悶的慌。
他走到窗邊,出一支煙點燃,只是夾在手指間,并沒有吸。
他脾氣古怪,格極拽,卻是這個圈子里罕見不煙的。
只是心極度煩躁的時候,他喜歡點燃一支煙,看著它緩緩燃燒的樣子。
池野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見云虞的模樣。
……
他已經數不清,那是他參加的第幾個副本,只約記得,那是一個中級副本,他之所以會去,是想尋找一個道。
也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云虞。
那是一個落后的小山村,他站在小道上,聽著不遠的幾個人低聲謀劃著什麼,暗道一聲冤家路窄。
居然在這里遇到了暗黑王國的人。
這時,小道上走來一個生。
背著雙肩包,頭發扎了個高馬尾,腳步輕快地走來,青春活力的好像一個大學生,和副本格格不。
晨曦從背后升起,將的形勾勒得朦朧,直到走近前來,五才逐漸清晰。
生有一雙極其干凈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翹,澄澈的像被湖水洗過一樣。
涉世未深,單純好騙。
這是池野對云虞的第一印象。
后來當他親眼看到云虞冷靜反殺一個想襲的玩家時,他恍然大悟,好騙的是他。
那個副本里,兩人聯手,以勝多解決了那四個玩家,功通關了副本,贏得了厚的獎勵。
他對這個熱衷扮豬吃老虎的生有了深刻的印象,那時候的云虞還是個新人,他已經有預,未來的會有多強。
再后來,兩人偶爾在游戲大廳肩而過,也時不時會在副本偶遇,一起心照不宣坑蒙拐騙,漸漸絡起來。
云虞也向他發出過邀請,加的小隊。
這是對他實力的肯定,他表示滿意。
然而池野拒絕了,當時他非常裝地說:“只有牛羊才群,猛總是獨行。”
其實就是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
死在副本里是很常見的事,看著邊的人死,是很殘酷的事。
與其一開始就了無牽掛的好。
云虞不忿瞪著他:“你才牛羊,你全家都是牛羊!”
池野語氣不屑:“你先強大起來再說,你現在太弱了,連當我的對手都不夠格。”
于是他親眼看著云虞一步步變強,直到某一天他驚覺,邊有了另一個男人的影。
他和薄斯嶼見過,只是不曾打過道,但他也聽到了風聲,曙公會的會長在一個高級副本里被隊友背叛,重傷下落不明,曙公會經歷了大洗牌。
沒想到他一個大公會的會長,竟肯屈居在這里躲清閑。
傳聞說他重傷,池野嘲諷地心想,這不是還沒死嗎?
他和薄斯嶼可能天生有點不對付,兩人一見面必定互相。
云虞說他倆是天生的冤家,其實二人心知肚明怎麼回事,連云虞邊的那幾個小姐妹都一清二楚,看不明白的只有云虞。
那是一個平常的日子,大家從副本里出來,他十分自然地到云虞那里蹭吃蹭喝。
大家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聊到以前的經歷,聊到各自的夢想。
許明月抱著啤酒瓶笑的傻乎乎:“我不喜歡一不變的生活,我……我想要自由,像風那樣無拘無束。”
楚圓圓趴在桌上,兩眼渙散,聞言也嘿嘿傻笑起來:“那我要萬眾矚目!我從小就有一個明星夢,我想當大明星,紅遍大江南北!”
姜漓靠著椅子,笑的有點傷:“那讓我賺很多很多錢吧,我想實現經濟自由。”
商序舟和白宛霜的愿都差不多,兩人對視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世界和平!”
“如果能結束這一切就好了!大家平平安安,世界上再也沒有鬼怪出現!”
薄斯嶼慢悠悠地道:“我想讓一個人看見我。”
池野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對視,看不見的硝煙在蔓延。
云虞的眼神言又止:“那個人是瞎子的嗎?”
“……”
全場哄笑起來。
云虞還在不解:“你們笑什麼?看不見他,那可不是瞎子嗎?”
薄斯嶼眼底掠過一無奈笑意。
“池野你呢?”
池野聽到有人問他,他淡淡地道:“我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如果可以的話,那就讓我能做自己熱的事吧。”
最后大家看向云虞。
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舉起酒杯,醉醺醺的臉上帶著堅定的信念,燈下,輕輕瞇眼:“我想帶大家離開這里。”
“我想結束這個該死的副本!”
“我想我們所有的人都能活下來!”
池野相信,那一刻不止是他,在所有人眼里,云虞都在發。
盡管的話顯得不知天高地厚,但沒有人出聲嘲笑,大家眼紅著哽咽,紛紛舉杯:
“干杯!”
“祝我們都能活下來!”
可事實上,那是大家最后一次齊相聚。
在那以后,在場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慘死在副本。
每死一個人,云虞臉上的落寞便多一分,很像初見時那樣笑的明自信。
覺得自己有愧于對大家的承諾。
……
池野和云虞最后一次相見,是在一個末日副本。
世界末日降臨,城市淪為廢墟,文明崩塌又重建,那是一個毫無秩序的世界。
被病毒染的人變了行尸走,俗稱喪尸,被喪尸咬傷抓傷的人也會染。
僥幸活下來的人們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懼和麻木中。
他們的任務是,幫助科學家研制出喪尸病毒抑制劑,重建人類文明。
這個副本的難度相當大,幾乎可以說是無人生還,在天災面前,人類的力量是非常渺小的。
當時他們一共有九個玩家,其他人無一例外都被染,最后只剩下他和云虞,也不幸染。
他們在最后關頭找到了病毒抑制劑,但不幸的是,試劑還在研發階段,只有一支。
也就是說,他和云虞注定只能活一個。
當天,大家心照不宣都沒有提這件事。
變喪尸需要一個過程,至幾個小時到二十幾個小時不等,云虞不知道從哪兒搜羅來幾包臨近過期的泡面,那是他們難得盛的晚餐。
兩人躲在一居民樓里,坐在燭前吃面,末世里沒有燈,明亮的會引來喪尸,這一點微弱的燭火便是他們的日常。
云虞陸陸續續和他說了很多話:“池野,其實你這個人吧,不損人的時候還是湊合。”
池野不甘示弱地回懟:“彼此彼此。”
又笑起來:“和你們認識一場還高興的。”
眼角不自覺紅了,池野沉默下去,過了許久才出聲:“我也是。”
這代后事的語氣,總能讓人品出幾分不詳。
云虞又說了很多沒頭沒尾的話:“我有時候總覺得來到這里就跟做夢一樣,眼前的你們也都不是真實的。”
池野抬眼看向,出一只手:“要不你兩下?”
笑彎了眼睛:“如果我說,我是來拯救這個世界的,你相信嗎?”
說完自嘲地低笑,“別說你不相信,我自己都不信,救世主哪有我這麼沒用的?”
池野靜靜地注視著:“我相信。”
展現出來的明和生機,與這個充滿絕的世界并不相符,其實很多事早已有跡象。
云虞愣了一下,只以為他在逗,陸陸續續又說了很多話。
收拾好站起,深深看向他:“睡吧,睡一覺起來,明天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呢。”
夜晚,池野察覺到云虞起的作,來到他邊注視良久,然后把什麼東西塞到他懷里。
然后輕手輕腳離開。
池野跟了上去,在云虞察覺到的時候,從后面打暈了。
他出懷里的試劑,眼神復雜。
在生死面前,人人想著如何自保,卻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他。
他將試劑注進云虞的,角輕輕一勾,又將自己所有的道都掏出來放到邊:“這可是我全的家當,給你可要替我好好保管!”
注視著云虞安靜的睡,池野心里生出幾分異樣,這大概是他們此生的最后一面了吧,不親一下是不是虧了?
可最終他只是了的臉頰,起離去。
在那個安靜的夜晚。
再也沒有回來。
——
池野最近要開一場演唱會。
為了這場演唱會,他籌備了久。
他給邊的朋友都送了門票,最后才相當隨意地給云虞也送了一張。
嗯一張,薄斯嶼是沒有的,他一個日理萬機的霸總來看什麼演唱會!
他還給云虞發了一條信息:
“不來的話,線下互砍。”
云虞很快回了消息,連標點符號都著震驚:
這麼兇殘的嗎?!
接著又發來一個拼夕夕助力鏈接。
云虞:線下就算了,線上幫我砍兩刀得了?
“……”
池野眼角一。
發了個問號過去。
云虞又發來了語音通話,聲音調侃:“什麼時間?讓我看看我的行程安排,萬一撞了的話那就只能……”
池野語氣危險:“只能什麼?”
任誰都能聽出他此時的不爽。
云虞識趣地話音一轉,非常虛偽:“哎呀,咱倆什麼關系?你的演唱會我就是出時間也得來呀!”
池野勉強滿意。
……
到了演唱會那天,會場滿了人。
池野吊著威亞從天而降的那一刻,整個場地都被尖聲掀翻了天!
他今日的裝扮非常炫酷,頭發也染了銀白,像古希臘神話里靠歌聲魅人的海妖塞壬。
云虞和許明月等人小聲蛐蛐:“這人還是這麼還裝,不過別說,這造型還酷的!”
他們的位置都在場第一排,是池野特意留出來的,能讓他們清楚地看到他,也能讓他一眼看到。
第一首歌就直接點燃了整個演唱會的氣氛,臺下尖聲不止,云虞第一次見識到池野的可怕!
戴著口罩還是被認了出來,后來有狐疑地問:“你是不是云虞?”
做賊心虛地捂著臉,甕聲甕氣:“不是不是!”
可沒忘記曾經在微博上放的狠話,要是被池野的線下認了出來,還不得撕了?
明顯眼神存疑,但很快又投到了氣氛中。
“最后一首歌,是我才出的一首新歌,這首歌寫給一個人,今天也來到了演唱會現場。”
池野的目若有若無朝臺下的云虞飄去。
他的話瞬間掀起一陣波瀾,在他的新歌一經發布以后,們都猜測他是有了或者失了,但他從來沒有回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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