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邊的丫鬟是秦仲安親自挑選的，他沒料到會當著晚棠的面如此沉不住氣。

晚棠聽到丫鬟說的話，震驚道：“你怎得不早說？”

丫鬟下意識抬眸看了秦仲安一眼。

秦仲安不悅：“我早就跟你說過，發現二母有不尋常的舉，要及時稟報！”

丫鬟訕訕低頭：“二爺說得是，只是那次趙老夫人扔了幾片葉子到藥罐子里，奴婢當時也不知那葉子可能有問題，因為當時熬藥的嬤嬤很快便把葉子夾出來了。”

晚棠額角的青筋鼓了鼓。

多加一味藥就可能改變藥，何況是有毒的葉子。怪道魏老夫人的毒被清除后，還一直昏迷不醒。

秦仲安眼下也沒法糊弄，沉聲問道：“什麼葉子？”

丫鬟忙從袖袋里掏出兩片：“就是這種樹葉，趙老夫人是從前院樹上摘下來的。”

是兩片細長的樹葉，看似尋常，晚棠不知道這樹葉有沒有毒。

剛要手去接那兩片樹葉，秦仲安便拿去遞給了一邊的小廝：“拿去找個大夫驗驗，看看有沒有毒。”

“二伯父，這葉子是前院樹上的，明日徐大夫來了，我可以讓徐大夫幫忙驗一驗。”

秦仲安看這麼咄咄人，扭頭沖已經往外走的小廝道：“讓大夫務必驗仔細了！”

“倘若這個葉子有毒，二伯父打算如何置二祖母？已經瘋癲，還能拿有毒的樹葉害人，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你一個未出閣的子，日惦記這些做什麼？等驗出來有毒再說。你如今要做的應當是安生備嫁！我明日便讓你二伯母請人回來教你禮儀規矩，沒的嫁去武安侯府后丟人現眼！”

秦仲安原本就心疲憊，梁知府這些日子找他茬，真不知哪里得罪了梁家。

晚棠還想再說什麼，但秦仲安已經不愿意再聽，大步流星地回了屋。

他沒看到的是，秦家幾位郎君都站在一墻之隔的花窗后聽著。

晚棠今日借著看秦大郎幾人的由頭，將趙氏投毒害魏老夫人、秦仲安又莫名其妙偏幫趙氏的事哭訴出來，秦仲安的幾個兒子都不愿意承認自己的父親如此昏庸，于是晚棠便提議讓他們聽。

晚棠走出文苑后，看到沉默的幾位兄長，黯然地嘆了一口氣。

秦六郎最是沉不住氣：“父親想要孝順賢名，好好孝敬祖母便是，他是祖母生的，又不是二祖母生的！”

秦大郎贊許地點下頭去：“二叔對二祖母確實有些偏袒。”

兩位祖母當年的紛爭，他略有耳聞，但知道的不多，只聽說倆人各有過錯。

他原本不想置喙，但時隔這麼多年，二祖母還投毒害人，那便不對了。

晚棠看二房的幾位兄弟沉默，朝他們福了個禮：“祖母的子早就被掏空了，再也經不起折騰。既然二伯父還要繼續偏袒二祖母，我決定和祖母一起搬出去住，對外只道是養病，不會家丑外傳。婉婉多謝兄長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照料。”

秦六郎第一個不答應：“二姐姐要走？我不同意！”

“六郎也聽到了，二伯父明日便要找人教我規矩，我哪里是不知規矩之人？”晚棠苦一笑。

就是想他們一把，鬧得秦仲安無法再包庇趙氏！

秦六郎眼眶一紅：“二姐姐怎得不懂規矩了？您可是祖母教出來的！”

秦大郎斷了，當初若不是武安侯讓他及時下場治療，他這條怕是就廢了，所以他一直將這份激算在即將出嫁的晚棠上。更何況他本來就喜歡這個乖巧懂事又花容月貌的妹妹！

所以他率先做了承諾：“二妹妹先放心回去歇息，我來想想法子。”

二郎三郎幾人都朝他看去。

晚棠再次朝他們福禮：“婉婉代祖母先謝過阿兄們了。”

秦六郎不高興地嘀咕道：“二姐姐放心，我也會幫忙的。”

晚棠欣地看他一眼：“六郎的心意，我心領了。明日再給你做糕點吃。”

秦大郎讓六郎把晚棠送回養心齋，幾位兄弟便一起去了秦五郎的院子商議。二郎三郎四郎平日里多聽從秦仲安的吩咐，對于違背秦仲安之事會下意識的排斥。

秦大郎和秦五郎平日里多跟著秦伯安經商，他們不怕。

“父親做事自有他的道理，秦家初來承州，已經得罪了謝家，聽說梁家如今也使絆子，此時不妥。”

秦大郎看了秦二郎一眼：“除非你們也想偏袒二祖母，倘若咱們都想為祖母討公道，何來的？”

秦五郎點頭：“大哥說得是，二哥若是擔心被二叔責罰，不必出面，待會兒我陪大哥去跪求二叔。”

秦三郎看向秦大郎的：“大哥傷的是，不能跪。”

秦大郎爽朗地笑出聲：“祖母險些沒了命，我這已經沒什麼大礙，無妨。”

他說完看向秦五郎，后者立馬上前扶住他，一起前往文苑。

說是跪求，實則迫。

秦家幾個郎君被教導得守禮端方，做不來大逆不道的事，商議半晌也只能如此。

倆人來到文苑的正屋外，齊齊跪下。

秦大郎：“求二叔二嬸給祖母一個公道！”

秦五郎：“求二叔二嬸給祖母一個公道！”

倆人你一聲我一聲地高喝著，響徹整個文苑……

剩下幾人還在五郎的屋子里面面相覷，秦六郎雖然是秦仲安之子，但想到父親為了偏袒二祖母，竟然要找人回來磋磨他二姐姐，他就滿肚子火氣。

他看看秦二郎，氣得跺了下腳：“咱們遇到難事，大哥從來都幫忙擔著！因為咱們是一家人！怎得如今只有大哥五哥把二姐姐當自家人，你們都不當！我也去了！二哥四哥去不去！”

大不了跪一宿，他才不怕！

那廂，晚棠回到養心齋時，魏老夫人就在屋檐下等著。

檐下掛了幾盞羊角燈，暖黃的澤打在老夫人臉上，將的擔憂照得明明白白：“你又去找他作甚？老二子涼薄，日后再去找他，記得上我。”

“祖母放心，明日便有結果了。二伯父倘若執意要保二祖母，那這個家，咱們也沒什麼好留的。”晚棠口是心非地寬著魏老夫人。

其實很喜歡幾位兄長和小弟，還有三嫂。

但眼下最在意的是魏老夫人，趙氏在一日，老夫人的安危便無法確保。沒出嫁時，還能留意一下，日后嫁出去了又該怎麼辦？

必須盡快理掉趙氏。

“你做什麼了？老二那犟種能聽你擺布？”

晚棠將事經過跟說了，攙扶著老夫人回屋時，忍不住問道：“祖母為何不公布當年的真相？我相信大哥他們知道后，絕不會再容忍二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