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勇耐心地向李秀梅解釋了半天,總算讓李秀梅明白,他只是提前做準備,而不是想尋死。
李秀梅紅著眼去按周家的門鈴。
周悅剛剛把會場上的東西搬到家,這會都在客廳吹風扇喝水,周悅點了外賣,聽到門鈴響時愣了一下,還以為現在送外賣的效率提高了。
開門發現是李秀梅,有些驚訝:“李阿姨?”
李秀梅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聲,說出來意:“周悅,你現在不忙的話,能不能來我家一趟?”
去李秀梅家?
周悅以為需要幫忙,立即喊周時新:“爸——”
“不用喊你爸,其實是阿勇想讓你過去的。”李秀梅低垂著頭,眼睛又發熱,“他想找你訂制壽。”
林勇是醫生,而且是急診科的醫生,早就看淡了生死,他會找訂制壽不出奇,但一直覺得晦氣的李秀梅也同意,這就太讓人意外了。
李秀梅不太好意思:“我兒子說得對,我顧忌的那些,其實都是自己嚇自己,真正會害人命的,往往都是自不注意,或者來自外力,跟那些看不見的東西半點聯系都沒有。”
“周悅,這兩年,對不住了。”
周悅微微一笑:“我一汗,等我沖個涼再過去,可以嗎?”
“不急的,你吃了午飯再過來也行!”
周悅回去就跟周時新說了這件事,他咕噥了一句什麼,周悅沒聽清,但等周悅出門的時候,他就撇下江曉夏和鄭心妍跟著過來了。
周悅知道,周時新是信不過李秀梅,畢竟在林勇出事之前,李秀梅對周悅的敵意最大。
李秀梅看到周時新也跟著過來,張了張,終是什麼都沒說。
自從兒子出事之后,不僅改掉了碎刻薄的病,連帶著整個人都好像變了。
周家父都有些不適,不過能得到別人的笑臉,總好過被別人冷臉以待。
李秀梅倒了兩杯水:“阿勇在書房,我把他推出來。”
林勇腦梗的后癥嚴重,住了半個月的醫院才出來,手不利索,左手無力,右手勉強可以抓握,但是雙目前還是于酸無力的狀態,出院之后,就一直需要坐椅。
為了方便穿,林勇上依然穿著病號。
他比上一次周悅見的時候瘦了兩圈,但是頭發胡子都打理得很干凈,毫不見頹廢之。
“在住院的時候就想找你了,但一直沒能下定決心,這段時間把你的直播全部看完了,我又自己查了一些資料。”林勇微笑,“當然,這些都是外因,主要的原因是,我自己想通了,想了。”
“也不怕你見笑,我雖每天接傷者死者,但我心里對某些非科學的東西存著畏懼之心,我認為生命是需要慎重的,人更需要敬畏死亡,可這次病了之后,我整個人生停擺了,我也有時間去慢慢思考這些問題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跟所謂的‘敬畏’比起來,竭盡所能地把我能安排的事安排好,讓他們在我死后,不至于一下子掉恐慌或是泥潭,而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站起來恢復正常的生活,這件事明顯更重要。”
李秀梅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眼睛發紅地別過了臉。
周悅的余,瞥見眼角的淚。
在心里暗嘆了一聲,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林勇繼續往下說:“我妻子是一位事業型的人,我一直以為很堅強,但是當時我倒下去的時候,當時也嚇得站不起來了。我媽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也是知道的,整條街吵架第一名,沒有人吵得過,可我的同事告訴我,我被下推進手室的時候,就倒下了,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們一點都不堅強。”
“們是年人,而我尚且還活著,們都如此,要是我真的死了,們會怎麼樣?還有我的兒菲菲,才三歲半,要是我死了,我的妻子和母親也跟著倒下了,一個小孩子要怎麼辦?”
“得寄人籬下,得看人臉,可能十八歲一到,就會被迫結婚,用自己的一生換回幾萬塊的彩禮,以報答別人的養育之恩。”
“我可能不能給留下太多的錢,但如果我安排得好,的媽媽,的,都還能陪著長大。”
李秀梅已是泣不聲,周悅原本就是個很沛的人,這時也是眼睛含淚,就連周時新,也別過了臉,把眼睛里的淚快速眨回去。
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林勇的子妻家之心,厚重得令人不得不容。
林勇的妻子黃玉不知何時回來了,這時也發出了泣聲。
“玉。”林勇沖出手,“為了我們的孩子,你要堅強,知道嗎?”
黃玉跑進來,哭倒在林勇懷里,李秀梅則是嚎啕大哭,悔得腸子都青了。
等一家三口完全冷靜下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了,這期間,周時新甚至出去買了個西瓜回來。
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秀梅囁啜著又道了歉。
周悅清了清嚨:“那林醫生你想做什麼樣的服?”
“就我平時上班穿的白袍吧。”林勇一臉平和,“我學了七年醫,在醫院里又各個科室的跑了許多年才到急診科去,滿打滿算,我在急診才呆了不到五年,我還沒當夠醫生,我希我下輩子還可以繼續當醫生。”
醫生的外袍不能做,周悅算了下時間,三天足夠,不過防止有急單或是意外況發生,給自己多預留了兩天。
“基本上五天就能做好了,到時候我給你拿回來。”
“行,定金是多?”
“隨你,兩三百,七八百都行。”
林勇就付了999塊,笑道:“999,長長久久,一百歲太長,就希大家都能活到99歲吧。”
從隔壁出來,周悅十分有地嘆了一口氣。
周時新咕噥了一聲什麼,周悅沒聽到,不過作為多年老鄰居,周悅想,爸爸他肯定也是希林勇能平平安安,能看著菲菲長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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