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有些錯愕，抬眸問他。

“為何？”

郁羨眸沉沉地看了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徑直走開了。

后來的日子，溫梨一直沒有再見過他。

聞風說君上在閉關，不想見外人。

那段日子，送來的吃食，都被他婉拒了。

黃昏，落日，梨花花瓣早已凋落了，春日已然遠去。

溫梨再次見到郁羨的時候，是在自己婚前一日。

祖父為了自己，主到謝家提親，這事由方來提出，多有些不夠矜持。

但溫梨自是溫老夫婦養大的，捧在手心里都怕不舒服。

溫梨那會兒對謝止思慕不已，已然不會在意外人的眼。

出嫁的那日，要尋背新娘子出嫁的哥哥出事了。

本來是定溫家旁支的一個哥哥，但前幾日他外出游玩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無法行走。

就在溫老心急找不到合適對象的時候，一直閉關的郁羨突然走了出來。

一段時日沒見，溫梨看著郁羨似乎清減了不。

他本就生得清冷疏離，這般瘦了下來，都是顯得腰清瘦，仿若謫仙。

郁羨淡淡地看了溫梨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他嗓音沉澈地對祖父說道：“承蒙溫老照拂，溫小姐于我有兄妹之義，這些時日也喚我一聲兄長，若是不嫌棄……”

郁羨停頓了一下，嗓音溫萬千。

“本君來送囡囡出嫁。”

霧侖山君親自送嫁，那是多大的殊榮。

溫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溫老爺子一開始還埋怨原本的旁支子弟，什麼時候去游玩不行，非得在他孫出嫁前一日出事。

如今看來，這事出得可真是極好。

溫梨依照喜娘的安排，告別了溫老夫婦，然后看到了郁羨。

素來喜歡素的他，今日難得穿上了一襲絳紅的長衫。

他生得清冷，如此濃墨重彩的穿在他上，不僅不會違和，反而多了幾分妖孽的俊。

溫梨看著他這副模樣，莞爾笑了笑。

這個兄長，日后不紅塵則已，若是了紅塵，只怕不知道要羨煞多小姑娘呢？

溫梨輕輕爬上他的后背，小臉微紅道。

“哥哥，辛苦你了。”

郁羨沒有說話，沉默地背著出了門，喜娘在旁邊代。

“姑娘，出了門就莫要往回看。正所謂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溫梨聽著這話，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嫁了人就要從溫家離出來了嗎？

想到年的祖父母對自己的照拂，想到溫家的生活，驀然生出不舍來。

但不敢說，怕壞了規矩，引人笑話。

只能把臉埋進郁羨的頸窩，地落淚。

潤的淚水流進了郁羨的領，他先是一愣，素來如空谷幽澗的嗓音低聲地哄道。

“大好的日子，哭什麼？”

溫梨止住了哭泣，小聲地在郁羨耳畔說道：“哥哥，我害怕。”

郁羨子一怔，良久后才啞著嗓音道：“日后，若是不開心了。”

“哥哥來帶你回家。”

溫梨聞言，心頭驀然一。

這段時日，所有的長輩都在教為人妻，為人媳婦該有的規矩。

只有郁羨告訴。

別怕，若是不開心了，他會帶回家。

溫梨聽了他的話，果然趴在他背上，不再哭泣。

短短的一段路，郁羨似乎走了很長的時日。

后來，溫梨出嫁后，郁羨就回到了霧侖。

他通星象占卜之，卻算不出自己的命數。

后來他發現，他不僅無法推算自己的命數，連溫梨的，他也算不出了。

他想起師父告訴他的話。

凡是親近之人的命數，都推算不出。

郁羨終于明白自己這段時日是怎麼回事了？

他的緒因著溫梨牽，看到的笑的時候，他會不由自主地高興。

看到失落的時候，他會莫名地心頭發。

這樣的覺，他在霧侖之前從未有過。

溫梨告訴他，心儀謝家那個混賬的時候。

郁羨第一次嘗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他驀然發現，自己并不只是想吃溫梨做的飯菜，并不只是想當的兄長。

他還想把人搶回霧侖。

這念頭一出的時候，郁羨自己都嚇了一跳。

雖說霧侖并不似佛家提倡的四大皆空，但似這種強搶小姑娘的事，他不大能干得出來。

他嘆了口氣，若是小姑娘心儀他，這人搶也就搶了。

但他知道，溫梨并不喜歡他。

郁羨回到霧侖后，閉關苦讀了好長一段時日的話本，還是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某一日，謝行之突然找他推算江綰的命數。

他想挖一個陸景言的人墻角。

郁羨突然福至心靈，他算不出溫梨的，難道還算不出謝止的？

當夜，郁羨看了一晚上的星象，推算了謝止的生辰八字，命格，面相，掌紋……

直到次日凌晨時分，他終于出了疲倦且舒心的笑。

謝止和溫梨有緣無分！

謝止命犯桃花，桃花劫這玩意，可化解，也可加深。

郁羨連夜翻了古籍，尋找如何加深謝止這桃花劫的方法。

卑鄙麼？

是又如何！

郁羨算好了天時，地利，人和。

掐準了時機，在溫梨和離的那一刻來到了面前。

看著小姑娘抱著膝蓋無助的模樣，郁羨只覺得心頭驀然一。

他想殺了謝止！

但眼下還有比殺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是送溫梨回家。

小姑娘糯糯的嗓音喚住了他。

“哥哥，你怎麼來了？”

這一刻，郁羨只覺得時像是開啟了溯洄，他站在小姑娘面前，一如當初帶溜出去買吃食一般。

他莞爾一笑，嗓音溫和繾綣。

“我來帶囡囡回家。”

溫梨趴在他背上，清瀅瀅的淚水再次落。

“哥哥，我喜歡的那個人，他喜歡的是別人。”

“我……我好難。”

溫梨趴在他背上，輕聲地嗚咽著。

郁羨曉得，素來溫順乖巧，從前在溫家的時候，為了不讓祖父母擔心，總是默默咽下很多委屈。

通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紅繡法。

貫來與人為善，若非是謝止做得太過分，如何能忍痛壯士斷腕，簽下和離？

回家的路還長，溫梨趴在他背上，哭得睡了過去。

到后背傳來綿長細的呼吸，郁羨突然嗓音輕輕地說道。

“囡囡，莫怕。”

“以后哥哥來護著你，不讓你難過，好麼？”

“然后你喜歡哥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