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延回北平來后，沒有搬到自己住的那套房子，而是住進了曾經葉璇所住的那套公寓。

那里面的租戶其實把里面裝潢都換的差不多，但被沈培延又全悉換了回來。

仿佛，又變了葉璇還沒走之前的樣子。

餐桌上的杯子里還放著半杯水，客廳的沙發上是那些抱枕，腳下踩著的地毯是他們曾經編織的同款。

沈培延住在這個公寓里，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沒有沈母，沒有孫佩佩，什麼都沒有。

只有他和他的回憶。

沈培延在這里住了三天，終于結束了停職一月的罰。

他要回公司上班。

路上，給盧政發了好幾條消息，也無人回復。

他已經好幾天沒回消息了，看樣子大概是栽了。

但栽了就栽了，不回消息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沒有一點契約神。

沈培延這麼想著，余忽然瞥見后方有一輛車一直跟在自己后。

他眉心輕輕擰著，下個路口拐彎，對方竟是也拐了。

沈培延用余瞟著車后視鏡，再次改變路線，往另一個方向走。

后面的人追不放，似乎也不在乎已經被發現，加足了油門。

沈培延憑借著曾經被尾追多次的能力，終于在第四個路口功拐彎甩掉了這輛車。

但接著，他再次發現了不對勁——又有一輛車尾隨著他。

沈培延呼吸繃，調轉方向，卻在此刻，迎面撞上了剛才那輛跟丟自己的車。

轟鳴聲在城市上方響起，雙方夾擊，像是一張不風的大網，將他包圍。

沈培延的心跳在那一刻剎停。

……

三個小時后，沈培延出現在智華樓下。

他的模樣有些狼狽，額頭還有磕痕，臂彎搭著件外套，和從前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淡然之的沈培延有些不同。

前臺驚訝：“沈總監，您還好嗎？”

沈培延淡淡一笑，“沒事。”

他給小陳發了消息，【剛才出了點事，棄了車，在紅旗大街附近，記得去理。】

小陳沒有回復，想來應該是在開會。

沈培延上了樓梯，走到自己原本的部門，一眾員工卡看到他出現在這里都有些詫異。

他面容鎮靜，只當是他們因為婚禮的事而在背后對他評頭論足，可當沈培延要走回辦公室時，其中一位職員攔住了他，“沈總監……您是不是還沒收到消息。”

“什麼消息？”

“就是……”職員言又止，看上去好像很為難。

不等對方說出話來，小陳已經出現在他后，了聲，“哥。”

沈培延回頭，眉眼收攏：“他們都是怎麼了，奇奇怪怪的，還問我有沒有收到消息，我該收到什麼消息。”

小陳看著他，“出去聊吧。”

沈培延搭在西裝的指尖了下，像是以意料到什麼，“就在這兒說。”

小陳安靜兩秒，“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那些落下的工作都是我來做，前天，宗總私下找了我，和我說……”

沈培延語氣稍冷，“說結果。”

“我頂了你的崗。”小陳淡淡說，“現在我是智華的總監。”

聞言，沈培延好像笑了下，又好像沒有。他安靜了會兒，頂著干的嚨說：“陳瑞生，你進公司那年，是我替你擔了那個項目的后續。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不會站在這里。”

小陳目灼灼：“一碼歸一碼，這些年我也一直很謝你，不是嗎？哥。”

他們其實都有對方的很多，很多話也都不方便在這里敞開。如果私下聊，或許能聊的更清楚，但沈培延錯過了剛才那個去私聊的機會。

沈培延突然到一種深深的煩躁，嚨也變得很干，他沒頭沒尾的問了句，“婚禮上的那個禮，你也是知的對吧？”

小陳沒有作答。

沉默就是承認，沈培延又笑了。

“我以為，你不會背叛我。”

小陳靜靜抬起頭看他，語氣很輕，輕到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得清，“我也以為，你不會背叛葉璇姐。”

小陳是對沈培延忠誠嗎？不是。

他只是依賴于葉璇和沈培延，依賴于他的哥嫂，無論是誰破壞了他們的，他都不會饒恕對方。更甚，這個人是沈培延自己。

小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傷害葉璇。

他不是最葉璇嗎？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會娶嗎？

小陳一直期待著，他們能夠真正為夫妻的那天，而他也會作為他們最親近的弟弟，陪伴在他們左右。他們會和往年一樣好，一起春聯、包餃子，過溫暖的生活。

但現在好了，他們分開了，小陳在北平徹底沒有家了，他又了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在北平度過了新年。

但還好，葉璇照舊給他送了禮，給他發了消息關心。

依舊那麼好。

依舊那麼溫。

這麼好的一個人，沈培延為什麼要背叛？

負心人的下場，就該得到同樣的報復。

小陳看著沈培延眼底被背叛的悲痛，只覺得嘲諷，平靜的淡聲道：“不知道葉璇姐發現你背叛的那個晚上，有沒有像你現在一樣難過。”

“你真的認為，宗智華會這麼輕易地將我開除？”沈培延保留著他最后的風度，“我手里的那些消息，足以讓我在智華呆一輩子，他沒那麼蠢，蠢到將我放虎歸山。”

“那哥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宗總會讓我來接替你的位置。”小陳清晰地說，“因為這些年你知道的一切我都知道，而同樣，他所了解的這些年你的一切，我也都清楚。”

這些年，小陳就像是一個雙向的傳聲筒，在兩人之間傳遞。

也正因如此，傳聲筒在有人格意識之后，為了最大贏家。

因為他擁有著兩個人的把柄，同時扼住了兩個人的咽。

沈培延下的手緩緩握，臉上風度斯文的面也緩緩裂出了隙。

——

“你聽說消息沒？今天紅旗大街那邊三個車連環追尾，三個人都傷，結果有個司機當場走了。剩下兩個正在骨科呢。”

“……啊？不會是什麼嫌疑犯吧。”

“警察查完證件才讓他走的，也不知道急著去干什麼，護士爛了他好幾次都沒攔下。”

醫院前臺，兩個值班護士你一我一聊著。

葉璇提著果切過來，給們放了份，啟笑道，“夜班辛苦，吃點水果平平安安。”

護士看到里面有一顆完整的蘋果，激道：“謝謝葉經理！”

醫院里總是有很多玄學，蘋果就是一個，聽說放了蘋果夜里就會清閑。

葉璇也給杜莘帶了份同樣的，對方剛從手臺下來，跟被要了半條命一樣，蔫答答的抬不起頭。

“怎麼這樣了。”葉璇心疼，給端茶倒水肩捶背。

杜莘嘆息，就一句話，“喝酒去吧。”

這人是掉酒缸子里去了。

葉璇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上周沒夜班的況下都在酒吧里。”

“……累啊，誰讓我真心累。”杜莘開始胡說八道文學，“好姐妹，當初咱們義結金蘭的時候你可說好了陪我上刀山下火海兩肋刀的，現在讓你陪我喝個酒，你就后退半步了？認真的嗎？”

葉璇失笑。

不是不陪，而是昨晚上才被秦郅誠答應著……不跟別的男人，咳。

杜莘看出的遲疑，“結婚了就不在乎我了是吧？”

葉璇說：“那絕對沒有。”

“那就陪我去。”杜莘說，“大不了，你著老秦，咱們一起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