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校服總是松垮,,可以扁,也可以圓,連帶著影子也模糊圓潤。
地上的這兩條肩部利落,線條筆直,棱角分明,有了自己的形狀。
“楊枝。”慕留。
楊枝目視前方,“干什麼?”
“我還是有點暈,你陪我走回家,可以嗎?”慕留頓了頓,“我爸媽不在。”
楊枝點了頭,應下了,“他們出門了嗎?”
“不是,搬家了。”
“什麼時候搬的?”
“我上大一的時候。”
“然后就一直空著嗎?”
“租了兩年,后面他倆想賣,但是我不想讓他們賣,就一直空著。”
“那現在是可以住人的嗎?”
“嗯,提前找人打掃過。”
他們在岔路口一起向右拐。
楊枝跟著慕留上樓,看著他把家門打開,任務完,輕聲叮囑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陪我在客廳坐一會兒?”慕留像個小孩子一樣用挽留,“我給你看一個好玩的東西。”
楊枝信任這個人,于是又點了頭。
客廳的陳設喚醒了楊枝的記憶,這個家似乎沒有變化,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干凈整潔,僅僅了臺上的綠植。
只是家里久不住人,從里到外滲著冷意,慕留打開空調暖風,拉著楊枝走到了廚房。
他四五年沒回來了,沒有比楊枝更悉這個地方,兩個人在廚房翻箱倒柜,找出了杯子和燒水壺。
臉上吹著熱風,手上捧著熱水,楊枝和慕留穿著大坐在沙發上,漸漸回了溫。
楊枝問道:“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讓我找找。”
慕留的手進左口袋,什麼也沒有。
又進右口袋,到了一個冰冰涼又圓滾滾的東西,他掏出來,遞到面前——
一顆橘子。
楊枝被騙,失地說:“……這是什麼好玩的東西。”
慕留笑了一聲,給橘子剝皮,“中午剩下的那顆。”
他把一大半分給楊枝,“高一以后,你在小姨家住過嗎?”
楊枝吃下一口,“偶爾。”
慕留看著笑,“高考那幾天,你是不是住在你小姨家?”
楊枝的牙齒停下了作,“你怎麼知道?”
他接著問:“高三寒假的元宵節,你也住在小姨家?”
“對。”
那天高三臨時放一天假,小姨請在外面吃飯過節。
“還有高二下學期,考完期末考試的那天?”
“對。”
記得那天很熱,實在不
想坐沒有空調的公車,所以在小姨家借住了一晚,第二天跟著小姨的車回了家。
慕留又問了四五句,隔了太久,有的楊枝有印象,有的自己也不確定了。
“你看到我了?”問。
慕留還是笑,“沒有。”
他抓住楊枝的手腕,掌心上了的。
溫熱又,一點兒也不扎人,他有點舍不得松開,怪不得江珠今天總是拍。
慕留把楊枝從沙發上拉起來,胳膊規矩地收回去,“走,給你看好玩的。”
楊枝一頭霧水地跟著慕留進了他的臥室。
架子還在,擺件沒了,床上放著兩條領帶和一件襯,地板上攤著他的行李箱,兩個人把箱子繞過去,來到了窗邊。
窗外是平平無奇的住宅樓,前面低,后面高,樓中燈無序,對面一戶人家亮著黃,孩正在瑜伽墊上做展運。
慕留讓楊枝站在窗臺中間,“臉往右挪一點,看見那條了嗎?”
楊枝說“沒有”,只能看見兩幢重疊的洋房。
慕留站到了的后。
房間沒有開燈,玻璃上看不見自己的倒影,全是別人的生活,只有禮貌而克制的聲音從后方流進的耳朵,“可以一下你的臉嗎?”
楊枝“嗯”了一聲。
左臉傳來了輕微的,兩手指帶著喜歡的橘子味,稍稍用力,將的臉往右轉了一寸,手指蜷起,消失,“現在呢?”
楊枝著玻璃,“看見了。”
兩棟樓中間錯出了一道隙,剛好可以看見高層的一排窗戶,從下往上數,第六扇窗黑著燈,像個小窟窿。
那是小姨家的次臥。
“那個房間有的時候會亮,”慕留站到楊枝邊,“我覺得可能是你回來住了。”
“一般也就亮一個晚上,但是高考那次亮了三個晚上,每天都是十一點關燈,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北大你肯定考得上,”他把另一半橘子也塞進手里,“行了,看完了,還好玩的吧?”
楊枝瞧著慕留,沒說話。
慕留也瞧著。
樓對面的燈飄飄搖搖地撒在人的臉上,眼睛那麼亮,就像很多年前,看著未名湖邊的那座塔。
可是畢業都快三年了。
慕留還想再往前走一步,可是他們已經站在一個無人的房間,線已經那麼昏暗,他和的關系不允許他再靠近了。
慕留倚著窗邊,問道:“明天十點半,我去樓下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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