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這27年，我一度以為自己清醒涼薄。

我該是灑的，可到今天，當我又一次失去，我才猛然發現自己一直活在過去。

與林森在一起的時候，我活在徐川的影中，林森死后，秦風以命守護，我卻始終無法釋懷曾經。

一切的一切如魔咒，在我上周而復始。

若不是如今，我差點失去秦風，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看清自己的心。

如今我看清了，可看清了又怎樣，他活著，卻以這樣的方式活著。

秦風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若不是還能看到口的起伏，能到他的鼻息，有時候我真的以為他已經不在了。

我會時常回憶起我倆的過往，他霸道混蛋的時候，他溫蝕骨的時候，每每想起那些，我會笑會哭。

但哭過笑過我會害怕，我害怕隨著時間流逝，有天我連對他的記憶也會隨之消逝。

那麼，我與秦風之間還剩什麼？

我知道，我這樣想，對死去的林森很不公平。

這場孽緣，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一切的禍都是我。

但我與林森之間，至還有孩子，他是他生命的延續，無論我今后的命運走向何方，這個孩子永遠會提醒我，曾經有那樣一個男人，他過我，我也過他。

可秦風呢？如果有天他也死了，我們之間還能剩下什麼？

我獨坐在病房，握著秦風的手，陷深深的不安當中。

可能是我太過投，竟不知何時，病房里進來個人。

那只大手溫的輕拍在我的肩膀上，覺有些悉。

我很快緩過神，轉而一臉仇怨的看著那張中年男人的臉。

比起最初印象，如今的梁天仿佛老了十歲，現在的他看起來更符合他本人的實際年齡。

這幾天我都沒看到他，我以為他走了，但后來他告訴我，他一直在，只是他不敢出現，他怕我看到他會生氣。

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都知道我不想看到你，那就該徹底不出現，你知道無論出于哪種原因，我都不想看見你！”

我態度很差，跟與任何人說話的態度都不一樣。

但梁天并不往心里去，他只是苦笑一聲，后搬了把椅子，坐在我邊。

“我知道，因為你母親，你有資格恨我，因為你自己從小到到缺失的父，你也有資格恨我，就連這小子的事，你也該恨我。我知道我做的事十惡不赦，可唐思，你相信我，每一件我都是無心的，我并沒想到后來會演變這樣……”

我冷笑歇斯底里的質問，“呵呵，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用嗎？我媽能活過來嗎？秦風能醒過來嗎？”“對不起，我知道現在我什麼都沒有用，也知道現在，我才明白，當年的選擇錯的有多離譜！”

我打斷梁天冷笑一聲“呵呵，可你在南洋也說過，從來一次你還是會這這樣選！”

“我是說過，可我知道我錯了！當我知道秦風為了救你，不惜豁出命，當我看到你，抱著他肝腸寸斷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我以為我做的一切，是權衡利弊下的最優解，可如果不是我當年的自以為是，也許……”

“是啊，你的選擇，毀了我媽媽的一生，我不敢想象，當年生我的時候，一個人在醫院等在死亡，有多無助多痛苦。而我，更是在來到這世上的一瞬間，就已經了孤兒，若不是我現在的媽媽可憐我，我可能本沒機會長大！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對我的補償出氣，你害了阿蘭，那個阿坤也不會瘋了一樣找我報仇，秦風也不會弄現在這副樣子……是你都是你……”

我的聲音很大，大到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期間護士小心勸告，我意識到自己這樣，可能會嚇到病床上的秦風。

之后在梁天的提意下，我跟他一起下樓，他將一張我媽年輕時的照片，遞到我手上。

“這個我一直留著，你看，你是不是跟特別像！”

我接過照片，其實照片上的人臉已經要看不清，眼可見經常拿出來看。

我冷笑一聲“呵呵，據我所知，梁先生家有悍妻，你這樣思念前任，他容得下你嗎？”

我是見過那位梁夫人的，潑辣狠毒，但眉眼間能看得出來，年輕時也是個人。

或者誰也不是天生就彪悍，一個人得不到丈夫的心，經年累月能正常才有鬼。

“唐思，我知道，無論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覺得是我在給自己狡辯，但我想說的是，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或者你愿意聽聽我跟你媽媽的故事嗎？”

“什麼？”

我本不想跟這男人多說話，但當梁天提起生我的媽媽，我的心又忍不住好奇。

我曾百思不得其解，我媽媽到底為什麼到死都在想著這個男人，到死都不肯說他一個不字，明明他就是個自私自利十惡不赦的渣男。

梁天說，他們相識在一個雨天。

文藝小說里一般的邂逅，見一面就彼此傾心一見鐘。

我媽顧清只知道梁天是個留學生，其余關于他的一切，從來沒問過。

有時候就像暴風雨，來的猛烈毀天滅地。

“那時候，我倆，知道我們事的就只有你現在的媽媽顧蘭。你別看現在恨我骨，其實也不是最開始就討厭我的，那時候偶爾還會幫我跟顧青打掩護。無論我還是你媽媽顧清，我們都以為，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可那時候的我們都太年輕，直到那件事發生，一切都變了……”

二十八年前，南洋商界曾經有過一場腥風雨的商戰，當時很多豪門被波及，這其中也包括南洋梁家。

作為梁家的獨生子，在家族昌盛的時候，自然可以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可一旦家族遭遇危機，他就必定要扛起責任。

這其中代價最小，也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聯姻，與當時風頭正盛的程家聯姻。

“所以，一說到聯姻，你就拋棄了我媽，回去跟那位程家大小姐雙宿雙飛了？”

“當然不是，我曾抵死抗爭，在被家里抓到船上之后，我不惜跳海回去找你媽媽，然后帶著一起私奔。”

“私奔！”

我想起來了，我媽也曾經提過私奔的事兒。

而我媽后來的悲劇，也是在那場私奔之后。

“對，私奔！顧清真是世界上最我的人，但我說要帶走時，義無反顧與我一起離開，我們逃到北方，在那里度過一個麗的冬天。”

“可你還是拋棄了！”

“不，我從來沒有拋棄，我怎麼會拋棄我最的人！是那時候我家族的人，又找到了我。”

“他們又要抓你回去？”

“不，他們是來告訴我，我父親已經過世，我母親吊著最后一口氣，等我回去見一面。我知道你可能會問我，既然回去，為什麼不帶著你媽媽。”

我點點頭，一臉狐疑的看著他“是啊，既然你說你沒有拋棄我媽媽，為什麼不帶著？”

“因為不敢！我擔心程家人知道顧清的存在，會對不利。所以我走了，一人走的，走之前那個晚上，我跟顧清說我理完家里的事，會盡快回來，也義無反顧的相信我，可我沒想到，當時的況，比我想象中更糟糕，我媽病重，家族風雨飄搖，我無法撒手這一切。等我理好手中的事，再回國找你媽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后……”

一年后，我媽已經死了，我也早被現在的媽媽抱回家。

當時我媽生我的時候，什麼手續都沒有，醫院的人怕麻煩，后來梁天找過來的時候，他們就說大人孩子一起死了，這是我知道的。

我看著他，苦笑一聲“是啊，按照你說的，似乎一切都不是你想的，你也是無心的，這一切似乎并不該怪你！”

“不，是我錯了，在我看到秦風義無反顧救你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錯了。我跟顧清說等我理好所有事，風風娶，讓為世上最榮耀幸福的人。可后來我才明白顧清要的并不是這些，想要的只是我的陪伴，哪怕我一無所有……”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也苦笑。

我想起我媽曾說過，秦風跟梁天很像，我也承認有些經歷的確很像，都是被家族綁架的人，可有些地方又不像，梁天出走一年，讓我媽最后的日子無比孤寂。

而秦風不一樣，他一直在以他的方式守護，哪怕我跟他的關系，從不被世俗認可，他都義無反顧的守在我邊，無論我深陷怎樣的黑暗，我都相信他一定會帶我回明。

我不知道梁天什麼時候走的，他走時可能很不舍，但我不想看他。

對他，我沒法大度，如果我原諒了，我覺得我對不起生我的媽媽，也對不起秦風。

我看向不遠醫院安保在掛燈籠，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元旦，再過一個多月就是農歷新年了。

我馬上就要28歲，我不知道那之后會是怎樣的景。

但我回想27歲這一年發生的事，仿佛一個人，經歷了別人幾輩子沒經歷過的。

曾經，上天給了我這個壞人太多太多，我著兩個男人的寵，他們給予我這世上最好的。

但后來我明白，上天會給你很多，但那一切早在冥冥中標好了價格。

我過的溫寵，全部要用孤獨痛苦償還。

我失去了徐川，失去了林森，現在連秦風也不知還能在我生命中停留多久。

失去，失去，失去……

我的27歲，在達到頂端那一瞬，就開始加速失去。

我覺我的被干了，我覺我的心要碎了，我覺我的靈魂都要被肢解……

我像是每天泡在苦水里，品嘗那些痛，可我又不能放棄，不能倒下。

我還有秦風，我還有林森留給我最后的禮我們的孩子，為了他們我必須咬牙堅持。

我所有的苦水，也只能在無數個午夜夢回，在夢中訴說。

醫生說很多植人并不是完全沒有意識，他對外界刺激是有些許知的，若說我這輩子說話最多的時候，就是秦風住院這段，我希他能聽見我的聲音，哪怕一百句只聽到一句。

我每天拉拉一直不停跟秦風說話，的時候說，按的時候說……

后來我說的太多了，連我自己也怕他聽煩了，就回家找一些有趣的書給他念。

那天下午，我在收拾秦風房子的時候，在他床底的屜里找到一本發黃的日記。

秦風曾說過，我們早就遇見過，他不是后來的那個。

當時我只當他是在說瘋話，可直到看到這本日記的容，我才知道，早已深種，有些事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