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頌沒說話,低眸看著手機備忘錄里記下的醫囑和注意事項。
在手室將近八個小時,主刀的是陸迭生陸醫生,就連國際知名的醫學教授也在。
怎麼可能是簡單的小手。
手開了車窗,寒風吹進來時,駕駛座的李文銘看眼:“擔心啊?”
“你晏家小叔呢,”他想了想,“鬼門關早就過了,這次手還是很功的。”
程頌點頭,沒吭聲。李文銘斯文地扶了下眼鏡,剎車等紅燈,笑著開口:“快則兩周,慢則兩個月。只要不是爬山攀巖長跑這類的活,人還是熱乎乎、四肢健全的。”
“......”
熱乎乎、四肢健全?沉默幾秒,程頌一言難盡地看向李文銘:“你們醫生安人...還別致的....”
李文銘借著紅燈的間隙,用袖角著眼鏡。莫名地,他想到晏寧的話,側目看了眼程頌會兒,忽地笑了:“你晏家小叔——”
程頌疑。
“沒什麼。”他搖頭,笑說:“就是突然想到以前讀書的時候,有孩子攔著你晏家小叔表白。人家哭得梨花帶雨,他只表很淡地看著,也沒什麼話。后來蘇堤猜,他沒耐心,又嫌麻煩。”
“......”程頌沉默幾秒,倒沒接話,心中腹誹著:怎麼每次拒絕人,都能被李文銘看到,這是什麼緣分......
李文銘啟車子,自然不知道程頌在想什麼。他反倒又想起另一件事,當時在酒吧晏寧拒絕這小姑娘的時候,耐心倒是出奇的好。他那會兒還覺得奇怪,想著晏某人拒絕起人來,什麼時候這麼留面了.......
要非說有什麼不一樣,想了想,他樂了。
哦,是不一樣。
人不一樣。
-
晏西然敲門進病房時,晏寧剛好看到李文銘的消息。
李文銘:【人已經替你送到家了。】
“誒?小叔,程小三回去了?”晏西然握著手機進來,疑道。
晏寧嗯了聲,低眸打字:【謝了。】
李文銘:【晏二爺,你這是謝我送你家小姑娘回家,還是謝手?】
晏寧瞥了眼屏幕,病容襯得人越發清冷慵懶。他沒回復,晏西然倒是遞了手機過來:“小叔,我爸電話。”
他接過,聽那端說了會兒。晏寧把手機遞給他時,稍抬眸,看清晏西然外套的作:“不回去?”
晏西然一愣,搖頭,極其認真地開口:“小叔,爺爺讓我寸步不離待在醫院。我要是回去了——”
“.....”
“他會殺了我的。”
“......”
-
隔天一早,陸醫生來做基礎檢查。
晏寧時不時回答他的問題,結束后,陸迭生看了眼后的懷森教授,笑著開口:“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給你看他的病例和恢復,你還不信來著。”
他后的懷森教授聳肩,白他一眼:“陸,你們中國人真記仇。為之前懷疑你醫的事,我道歉。”
陸迭生笑。
晏寧神慵懶清冷地靠在病床上,三個人聊著后恢復。
手機震時,他低眸看了眼,眸底笑意轉瞬即逝。陸醫生疑,正準備開口,門口忽地有靜傳來。
他回頭看了眼,霎時懂了,“程家小姑娘啊。”
“......”
程頌見陸醫生和昨天那位教授都在,還在遲疑要不要進時,溫和又好笑的聲音傳來:“怎麼不進來。”
“別擔心,”陸迭生笑,“我們就要走了。”
程頌一哽,打了招呼進去。
陸迭生拍拍懷森教授的肩,示意出去。懷森教授挑眉,連說著OK。
程頌慢吞吞地挪到病床旁,晏寧眸底暈著笑。
要走的懷森教授卻忽地停住,一臉認真地看向晏寧:“我很憾之前的手不是我來做,這是個很大的挑戰。再有機會,給我,我一定比陸做得更完。”
說完,頗為瀟灑地離開病房。
晏寧:“......”
程頌:“......”
陸迭生:“.......”
程頌沉默幾秒,忍不住嘀咕著:“這種機會,還是別有了吧。”
晏寧低聲笑,隨口道:“嗯,不會有了。”
程頌愣了下,看他眼,沒接話。
“怎麼來醫院了?”晏寧瞥了眼小姑娘手中的飯盒,聲音放輕,笑,“不去收紅包?”
程頌把飯盒放在小桌上,正要打開,晏寧先接過,沒讓手。目落在修長好看的指節上,開口:“我以前也都不去的,都是那些在部.......”
及時改口道:“都是別人來我家的。”
晏寧看眼,笑。
忍了忍,沒忍住:“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盛湯的作稍頓,好笑地看:“嗯?”
“小朋友,才多大?”他笑,“怎麼不是?”
小、朋、友。
他一副長輩姿態。
程頌眼皮一跳,目悠悠地看著他,也不客氣道:“那小叔,別的小朋友都有紅包,你這個長輩也沒給我呀。”
小姑娘幾乎炸,晏寧低笑出聲:“怎麼沒有?”
程頌愣了下,腦袋忽地被很輕地拍了下。
他語調溫和又繾綣——
“別的小朋友有的,小叔的小朋友也有。”
發頂的很快消失,程頌呼吸掉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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