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如站在辦公室門口，照在的牛仔上，模糊了影。

晃了晃手里的甜點，沖著竇臨笑了笑。

兩個人坐在醫院的食堂里，點了兩份飯，老友一樣聊著最近的事。

“今天我帶我媽來做檢查，順便看看你。”

看著宋清如一點點在恢復，一點點的在忘記，竇臨心里是欣的，終于不再被那份折磨，活的輕松快樂，好像又重新變回了曾經那個細心又溫和的人。

“明天，沈硯要來江城。”

宋清如的手凝滯了一下，然后不聲地恢復如常。

“是嗎？”

隨口問問，竇臨知道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只是覺得應該提醒一下。

“怕你見到他，心里會……不開心。”

宋清如怔了怔，眉眼垂了下來：“或許你不信，現在想想，我已經不恨他了，在我的世界里，他對我，早就是過去了的事，就像是真正的我，已經死了，也就不在意了。”

當初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時，的確是恨的，恨的骨，甚至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心最厭惡的人。

可后來，承過后還能安然的坐在這里看溫暖的，宋清如卻反而覺得一切都結束了，仇恨太重了，重的已經背不了，這也不是林陌這個無辜的孩兒應該背負的。

沈硯不管是真的愧疚還是一時興起，都不重要了，他就算備折磨，也是應該的，因為真正的宋清如的人生已經被他毀掉了。

當初，不是一個人的錯，應該說大家都錯了，在那條錯的路上越走越遠，才會落得一個那樣的下場。

每天都重復的恨一個人，真的很累。

竇臨的肩膀緩緩的垂了下去，是啊，宋清如的人生已經被毀掉了，現在是林陌。

宋清如想到了什麼，忽然看著竇臨笑了：“你呢，還要這樣一直一個人下去嗎？”

宋清如只是朋友間關心他的樣子，但竇臨明白，是在讓他別等了，別再等下去了，別再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否則要是再想回頭就晚了，就像曾經的宋清如對沈硯。

竇臨吃了一口香草布丁，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輩子把這東西吃了幾百次，每一次都還覺得好吃，尤其是和宋清如在一起的時候。

“或許，等我什麼時候吃膩了……我會去嘗試一下其他的口味。”

宋清如知道竇臨的意思，曾經比他還要固執的過一個人，心不死，大概怎樣枯燥無味的食都會覺得可口，因為味道好不好吃大多數時候都是據心定的，因為曾經甚至覺得跟沈硯住那個小出租屋很開心，這是一樣的道理。

“竇臨，你應該先去試試別的口味，否則，香草味你是永遠吃不膩的。”

宋清如看著竇臨，認真的說。

竇臨怔忡了一下，沒有說話，避開了的目。

就算是林陌，可們的眼睛是一模一樣的，的軀殼里裝著的，還是他喜歡的人的靈魂啊，他放不下。

竇臨看著手里的甜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是從十五歲時的守候，再到如今，有些變了執念，一時半會是放不下的。

“清如，我們永遠都會是好朋友嗎？”

他問，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期待怎麼樣的答案，害怕不是，又害怕是。

一輩子的好朋友，代表什麼他們除了朋友，什麼都算不上。

可做好朋友，又是最好最好的答案。

宋清如點了點頭：“你是我的親人，竇臨，一輩子的。”

宋清如的目很真摯，謝這個幫了無數次的人，謝他圓了自己鋼琴的夢想，心疼他一次次為了自己陷困境，甚至出過車禍，這些復雜的織在一起，早就不只是友了，他算得上是自己的親人。

聞言，竇臨沉重的，抬起了一個釋然的笑。

他看著宋清如，他現在已經比宋清如年長了，面前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或許更應該林陌，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起長大的清如了，也不是那個孤苦無依的清如，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家人。

竇臨點了點頭，垂眸，緩緩蓋上了面前的香草布丁的蓋子。

不知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他笑著喟嘆一聲：“其實，我小時候，就不太喜歡吃甜的。”

宋清如愣了一下，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也笑了起來。

“那我每次來找你還買這些，你都不說話，就低著頭吃？”

“以后就……不用了。謝謝你，林陌。”

他林陌，他的意思是，今后，他只當他是林陌。

——

沈硯到了江城。

炎熱的夏，江城一點都不燥，撲面而來的涼爽。

因為那座山的開發了，一座小小的江城經濟也被帶了起來，沿江的高樓鱗次櫛比，人也多了起來。

陳特助問沈硯：“沈總，現在回酒店嗎？”

“去小鎮上。”

陳特助遲疑了一瞬：“是太太以前的家麼？”

“嗯。”

很久沒有回來了，沈硯不是不想，是不敢。

有時候景生這個詞是很要人命的，是看到與那個人相關的就覺的心疼。

方從文的車隨其后。

這個小鎮也因為臨近雪山和幾年前欣然不同，如今也算是一片繁榮。

車停在一座小院外，青石板鋪的巷子，兩邊的爬山虎在日下泛著幽綠，風吹來，搖曳著沙沙作響。

方從文跟在后面：“跑這兒來干嘛？”

沈硯說：“看看。”

方從文正要吐槽，陳特助在一旁提醒道：“這是太太小時候的家。”

方從文做了個閉的手勢，默默的跟在后。

上一次來，沈硯沒有進去就被那個神的阿婆走了，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來到宋清如家。

院子里有些破落，樹下面掛了一個小小的秋千，沈硯已經想到了小小的宋清如在上面爬來爬去的樣子，憨態可掬的。

下一秒，那張可的小臉變了黑夜中落淚的臉，在吐……沈硯的心臟一抖，呼吸都有些。

“算了，回去吧。”

沈硯落荒而逃一般離開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