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等到宋清如睡下，輕輕離開房間關上了門。

竇臨一直等在外面，看見沈硯出來后便上前問：“怎麼樣了？”

沈硯看了一眼竇臨，眉尾低沉：“你很擔心？”

竇臨有些無語：“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糾結這些？”

沈硯移開了目，沒什麼耐心和竇臨說什麼，只是很簡單的說：“緒很不穩定，又在念叨什麼天神不天神。”

竇臨微微皺眉：“什麼天神？”

沈硯沒把這事兒放心上：“前段時間，忽然說天神要來接走。”似乎是覺得可笑，沈硯笑了出來：“那時候我就應該知道，有抑郁傾向了。”

“抑郁癥不會出現幻覺。”

沈硯眸籠上一層迷霧：“不管是什麼病，都是因為我。只要我好好對，一定會好起來的，包括上的那些傷疤。”

“你有沒有想過，有些傷疤是痊愈不了的。”

比如說心上的。

但是沈硯像是被什麼東西點燃了，他抬眸冷冷的看向竇臨，“什麼好不了？哪里有什麼好不了？我告訴你，只要我再像以前那樣對好，就會好起來的！”

他紅著眼睛，這幅樣子讓竇臨心中一驚。

沈硯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緒太過激，他挪開視線，了太，聲音暗啞：“我不會放棄，我們兩個這輩子都不可能分開。”

“以前我什麼都沒有，我們都會過的那麼幸福，現在我權利地位什麼都有了，我只會讓更幸福。”

他眼里都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竇臨卻覺得不對勁，宋清如是有抑郁癥，抑郁癥患者或許會習慣藏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法自拔，但絕不可能幻想出來什麼天神。

更何況那是宋清如，清醒冷靜的宋清如，絕不可能失神到出現幻覺。

可是……

竇臨知道，他的靠近只會給宋清如帶來麻煩。

曾經的退步和懦弱，注定了他永遠只能作為旁觀者的份。

——

宋清如出院了。

看見沈硯拿著藥過來，搖頭拒絕。

“我沒病，我不吃藥。”

那些藥太苦了，連糖都覺得苦，更不可能咽的下去藥。

吃了也會疼的。

沈硯很耐心：“乖，醫生說了，你必須按時服藥。”

宋清如鬧騰，沈硯無可奈何。

褪去那層鋒芒和銳利，沈硯竟然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去哄弄宋清如，每每太突突直跳，又不得不下緒。

兩個人就這麼無聲的對峙著，病房里安靜至極。

倒是宋清如先開了口。

“沈硯，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藥治不好的病嗎？”

沈硯搖頭，說：“不信。”

他的白病都能痊愈，還有什麼病是治不好的？

宋清如卻忽然自嘲一般的笑了：“有的，我的病，沒有藥能治好，為什麼一定要我吃呢？”

沈硯握住的手，將攬進懷里，說：“因為我們還有以后。等你好了，我們就去雪山結婚。”

宋清如看著沈硯，眼睛帶著亮晶晶的不解，問：“沈硯，你都三十歲了，怎麼還喜歡玩這種海誓山盟的把戲？”

“我沒有在玩……”

“可我已經不信了。”

苦笑著，眼睫忽然就了：“六年前開始，你就已經變了，那些好的壞的愿和期就只有我一個人記得。無數個你不回家的夜晚，只有我靠著那些愿堅持。可是現在不行了，我沒有時間再等你的誓言，陪你玩這些’你等我’的戲碼。”

“年輕時候我有力氣我有力氣，傻乎乎的，你說什麼我信什麼，以為你會對我一直好。就算是真的走錯了路，我也只當你只是迷了路，只有我在這頭等著你……你就一定能回頭……很可笑吧？”

沈硯是結結實實的被這番話刺痛了，他結艱難的滾，他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只能慌張的將臉在的手上。

“回來了，清如……你看看我，我回來了。”

宋清如笑著，輕輕搖頭：“回不去了。沈硯，學會的人是我，原來在時間里，人邁出的每一步都是無法回頭的。”

宋清如太累了，累到坐在那里都有些疲憊，努力保持著清晰的思路。

是的，抑郁癥沒有讓出現幻覺，卻帶給了痛苦的軀化，不想，總是想睡覺，亮一些話就會糊涂，甚至忘了上一秒說過什麼。

沈硯的眼淚淌到手里，變冰冷的小河。

“清如，怎麼會回不了頭呢？傻子，我們以后的路還有很長很長，這六年的錯，我用一生來彌補好不好？”

仰頭看月亮，認命一般眨了眨眼睛。

“沈硯，我太了解你了。所以，也清楚，此刻的你或許有一時半刻的悔悟，但那都不是真心的，你的真心，就跟那些年的槐花一樣，都爛了。”

爛了……

這句話，一下子燙到了沈硯的心。

他慌張的丟掉手里的藥，整個人摟住宋清如，盡管已是瘦的不堪用力，沈硯還是不敢放松。

仿佛下一秒真的就走了。

“不吃了，清如，你說不吃那些藥我們就不吃了，你別討厭我。”

他像個迷茫又不知所措的金狗，無賴的賴在宋清如懷里，害怕聽到宋清如說的任何話。

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難過，更多的是偏執：“如果你真的離開我，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宋清如聽過太多關于沈硯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手段，剛開始聽到時會覺得后怕和惱怒，也會勸他做人留一線，但是沈硯似乎并不打算聽的，甚至有一次冷眼告訴別對自己指手畫腳，于是徹底閉上了。

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赤的警告。

看吧，他本不是知道錯了。

他只是不想讓任何事，任何人離自己的掌控而已。

嗎？

不是，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婚姻變投資失敗品。

宋清如推開他，再也沒有說話，深深的蜷進被窩里。

頭好疼啊，疼的就像是有東西在里面胡的鉆，要吃掉所有的清醒和理智。

如果……如果能忘掉這一切就好了。

全部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