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吃飽的祝然躺在床上，丈夫給喂下不知道什麼藥，沒有生病時喝的藥那麼苦，但也是一濃郁的中藥味，著紅棗的淡淡香氣。

知道，丈夫是想調理好的，乖巧地喝得一干二凈。

聽到丈夫又要端著碗離開，祝然鼓足勇氣，手攥住了他的角，接到丈夫落在臉上的疑目，聲線綿。

“一起睡，歧羅。”

什麼也看不見，不知道自己說完丈夫是什麼表，心張又慌，怕引起丈夫的不喜。

可不想一個人睡，空的屋子，什麼也聽不見也看不見，很害怕，每晚都期盼著時間快些過去，天亮就能聽到丈夫的聲音了。

泥怪之所以不和住一間屋，一是它不需要睡覺，二是它怕自己控制不住肢，將纏繞，嵌軀之中。

它對除了，多了另一種，是占有。

強烈的占有，驅使著它將咀嚼吞咽腹，和自己融為一。

可妻子張又期盼的樣子，讓它沒辦法拒絕。

“好。”

它聽到自己應答。

祝然這些日子吃飽喝足，褪去面黃瘦。越發漂亮、甜的臉上出發自心的欣喜笑容。

泥怪瞳孔一條細線，好似蛇瞳幽深，直勾勾盯著的笑容，人類俊的臉裂開隙，有黑氣一縷縷鉆出。

朝著床上的靠近。

很快隙消失恢復正常，它極力克制住心底翻騰的，躺在了邊。

床很寬，容納兩個人不問題，它越來越像人，除了背脊、腰腹覆滿的冰冷鱗片，四肢，軀，甚至是頭顱，都和人類毫無區別。

它不懂審，新長出頭顱的臉是它這幾千年來，被許多人稱為好看的臉，既然人類覺得好看，它的妻子應該也會喜歡。

妻子就躺在它邊，哪怕不用頭顱的眼睛去看，它也能將妻子看得清清楚楚，無論是散落在枕頭邊緣的一細長發，還是因為張和欣喜，而蜷起來的腳尖……

似乎很高興。

只是和它躺在一起。

以為和自己躺一起的是的丈夫，全然不知，躺在邊的是一頭怪。

肢在黑暗的床底不停晃，企圖爬到上，鉆進里。

在它的制下，肢不敢到，只是湊在邊緣隙，用力嗅聞上散發的香氣。

泥怪想要吻，今晚沒有向它索要晚安吻，它嚨不斷吞咽，豎立的黑瞳被念浸染得幾近癲狂。

‘窸窸窣窣’

在這時。

旁本該沉睡的妻子忽然了，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吵醒它，緩緩挪著，往它邊靠近，香得令人暈眩的氣味一腦灌它的鼻腔。

泥怪抑著想要撲上去的沖，一不，在黑暗里，窺視著的表，的意圖。

它由惡意滋生，腦子想的自然是，也許會出一把小刀，刺穿它這人類的脖頸，或是心臟，那是人類最脆弱，且一擊斃命的地方。

又或許，早就發現了它的真實份，想要逃離。

無論哪一種，它都不覺得奇怪。

只是人類妻子想做的事，出乎它的意料。

細長的手指悄悄落在它的肩側，停頓了一秒，然后順著它的肩膀往上移，直至移到它的臉龐——

手指太，帶著溫熱，與它冰冷皮相反，反差極強，它能清晰覺到指腹的紋路。

‘要做什麼？’

泥怪腔生長完整的心臟倏然跳了一拍，接著不斷加快，瘋狂撞擊著它的肋骨。

是準備用這條脆弱又的手掐死它嗎？報復它那次用肢掐？

邪神份的泥怪聽著心臟的轟鳴，它竟舍不得那條手離開自己的臉龐，哪怕有可能想掐死它。

不過，那條手并不是過來要掐它，而是像輕的筆，在它臉上細細描繪……

祝然支著一條胳膊，仔細索著丈夫的臉，想要知道丈夫長什麼樣。

并非為了確定丈夫的丑，只是單純想知道丈夫的樣子。

這是的丈夫，他們以后要在一起一輩子，祝然明知自己這輩子無法再重見天日，也想知道丈夫的樣子。

不想靠幻想描繪出丈夫模樣。

也不在乎丈夫的長相如何。

可令意外的是，的丈夫長得很好，所想的好，是基于小時候看見過的村子里的人，以及自己的臉。

雖然時間過去太久，都忘了村子里的人長什麼樣，但就是知道，丈夫長得很好。

祝然悄無聲息翹了翹角，著心里高興，慢慢將手挪離。

就在手指離開丈夫臉的一剎那，的手腕陡然被人箍住，冰冷，是丈夫。

心里生出一抹慌張，小聲準備道歉，忽而上一片涼意。

的被丈夫攫住，重而冷的呼吸落在臉上，丈夫像是犯了癮的患者，又像干已久的荒漠行者，重重著的，反復碾。

祝然呆愣地平躺在床上，沒被束縛的另一只手不知所措地著丈夫的膛，覆了一層繃而均勻的，能夠到里面心臟在瘋狂鼓。

的手心像過了電般發麻，后腦勺也是一陣發麻，連呼吸都不會了，像木偶般一不。

就這麼停頓了許久，丈夫終于離開了，只是攥著手腕的手沒有半點要松開的意思。

祝然腫脹，面紅耳赤。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沒想到沒多久便睡過去了。

在邊的‘丈夫’，泥怪如同筑巢的狼蛛，肢在屋子墻面天花板覆蓋，充斥在各個角落，地面都變浪，若正常人見到，會被嚇死。

它以前覺得將人類控制，他們和只知繁衍、發泄的野沒有任何區別。

可當它只是普通的親吻，就讓一向冷靜理智的它變得像野一樣，想要掠奪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