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棠許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沉浸在巨大的緒落差之中，可是燕時予卻好像真的已經接了這樣的事實，輕著的后腦，低頭在眼角烙下一個吻。

“所以，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棠許輕輕閉了閉眼睛，隨后緩緩靠向他懷中，到底是又一次出手來，抱住了他。

兩個人就那樣靜靜相擁著坐了許久，棠許才又輕聲道：“你想多聊聊嗎？”

燕時予沉默良久，才終于又開了口：“很漂亮，很可，小時候格也很活潑開朗……”

說到這里，他聲音略低了幾分，停頓片刻，才又繼續道：“后來，雖然生了病，可是卻還是學會了古箏，很有天賦，彈得很好……也幸好有古箏陪著……”

聞言，棠許的思緒瞬間就被拉回了南城那天，他著那個彈古箏的姑娘出神的模樣。

所以那個時候，他就是在想妹妹吧？

是不是也是那天，他終于決定放棄那飄渺的希，認命接現實？

棠許輕輕手上他的背，低聲道：“古箏門容易，可是要擅長和通并不容易，一定是很聰明很努力的孩子……所以，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希，還在，那一定會生活得很好，你不要擔心。”

良久，才聽到燕時予輕笑了一聲，而后將抱得更了些。

……

一夜過去，其實兩個人都沒有睡好，近乎完全沒睡。

可是終究是迎來了新的一天。

棠許洗漱之后從衛生間出來，燕時予已經換好了服。

棠許看著他，忍不住開口道：“我已經出門好幾天了，今天必須去公司開個會。”

燕時予聽出話里的意思，走到面前，道：“我說過，這個房間已經為了以防萬一，你隨時可以離開，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

棠許心中卻還是忍不住有所疑慮。

并不了解燕老爺子，可是從燕家這些年的變遷和燕時予個人的經歷來看，那個老頭子，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

而今，燕時予幾乎是挑明立場站到了他的對立面，他可能什麼都不做嗎？

而他會做些什麼，燕時予究竟又要面臨多大的難題和威，不想又為最后一個知道的人。

想到這里，棠許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襟，抬起頭來看著他，“接下來再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告訴我，不許你再擅自做主，你答應嗎？”

聞言，燕時予注視良久，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棠許微微呼出一口氣，神有所松泛，可是心之中，依舊有一惶然，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

燕時予先一步離開酒店，棠許在換好服之后，又回家放下行李箱，這才又去往公司。

一天下來，風平浪靜，什麼都沒有發生。

然而這種平靜卻并不能讓人安心。

就像是頭頂的靴子，明明應該掉下來，卻怎麼都等不到，也完全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落下。

這種覺，極致難捱。

棠許總覺得這一天應該是有人會找的，哪怕只是找去見一面，談一談，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事實上，不僅這一天沒有人出現在面前，往后一連幾天，都沒有人出現在面前。

如燕時予所言，是自由的，也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

甚至那幾天，燕時予也沒有任何收斂，頻頻出現在的生活之中。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頭頂那只靴子，究竟落到哪里去了呢？

……

兩天后的周末，商會一場晚宴，同時邀請到了燕時予和江暮沉。

燕氏和江氏從前是親伙伴和戰友，如今發生多次對立本就引人注目，更何況這二人都是淮市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同場出現，自然引發不小的關注。

然而讓眾人失的是，這兩人雖然同場出現，卻并沒有產生任何集，甚至方圓五米之，都沒有出現過對方的影。

好事者想要看戲，卻終究什麼好戲都沒有撈著。

饒是如此，第二天的上卻還是出現了很多相關報道，分析燕氏和江氏已經勢水火的態勢。

棠許早上起床，剛剛走出房間，就聽見了悉的名字——

“……從此次燕時予和江暮沉二人同時出現在商會晚宴，卻零集的況來看，雙方的競爭和對立短期是不會緩和了，至于這對于雙方的公司發展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們——”

棠許腳步頓在客廳口，沙發里，聽到靜的宋白迅速切換了自己正在看的短視頻。

然而下一秒彈出來的，卻依然是燕時予和江暮沉相關。

可見宋白這一早是看了多相關消息。

宋白顯然也沒有想到，頓時手忙腳地關掉平板，這才轉頭瞥了棠許一眼。

棠許也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聽見，走進了衛生間。

等到再從衛生間出來，宋白依舊坐在沙發里玩手機，臉上一如既往地面無表。

“中午你想吃什麼？”棠許問了一句，隨后道，“吃完之后，我送你去學校。”

聞言，宋白不由得抬眸看，微微皺了皺眉，張口就問：“出什麼事了嗎？”

“什麼？”

“昨天你來接我，今天你又要送我。”宋白說，“是有什麼事發生嗎？”

棠許也不直接回答，只是道：“你有察覺到什麼不正常的嗎？”

“除了你，沒有。”宋白說。

“那不就結了嗎？”棠許說，“顯然只是我良心發現，除此之外，什麼事都沒有。”

宋白明顯噎了一下，翻了個白眼，再不多問什麼。

棠許按捺住心頭的不安，微微呼出一口氣，一時間忍不住又想起了燕時予。

雖然只是一天沒見，可是這邊風平浪靜的同時，他那邊是不是同樣如此？

……

這一周的周末對于燕時予和燕氏的大部分員工而言，并不是休息日。

;因為最近公司有重點項目需要加班加點地進行，因此這一早上，燕氏多數部門依舊如常運作。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早已退居多年的燕老爺子居然來到了公司。

對于燕氏的很多新員工而言，燕老爺子幾乎是傳說中的人了，偏偏今天這位傳說中的人還給所有部門的員工送咖啡，親自問了幾個重點部門，實在是讓人寵若驚。

周日早上加班的痛苦與沉悶也因此消解了不。

與此同時，總裁辦所在的樓層卻依舊是平日里的狀態，所有人認真地忙碌著工作，不敢有毫懈怠。

燕老爺子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一眾高管簇擁著上來的。

一見到他，高巖立刻起迎上前去，恭敬地喊了一聲：“燕老先生。”

燕老爺子點了點頭，瞥了一眼燕時予閉的辦公室大門，“還在忙？”

“是。”高巖垂著眼，盡量平靜地回答道，“燕先生跟幾個部門經理正在開會。”

“既然如此，就先不要打擾他。”燕老爺子道，“我去會議室坐坐。”

一眾高管頓時又陪著燕老爺子走向了會議室的方向。

高巖站在人群之后，瞥見燕老爺子的影，忍不住心頭打鼓。

平靜了這麼幾天，該來的終究要來了嗎？

他心中有滿滿的不安，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只能強裝鎮定地盯著筆記本屏幕。

可事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屏幕上那些字符，他真是一個沒辦法看眼中。

燕時予跟幾個部門經理的會一開就開了兩個小時。

而燕老爺子就在會議室里等了兩個小時。

誰都沒有料到八十多歲的老爺子會有這樣的神和力，中途有高管擔心老爺子的，勸他先回家去休息，偏偏燕老爺子擺擺手，直言自己今天神好，再多坐會兒也沒問題。

在場都是聰明人，誰都看得出來這是非要見到燕時予不可的意思，因此眾人也都不再說什麼，只一邊跟老爺子聊天，一邊陪著他繼續等待。

另一邊，高巖心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希燕時予這個會議早點開完，還是永遠不要開完了。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燕時予辦公室的大門終于被拉開，跟燕時予開會的那幾名部門經理依次走出來。

高巖這才著頭皮起走進去，看見依舊坐在辦公室后面批閱文件的燕時予，低了聲音道：“老爺子在會議室，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

“是嗎？”燕時予只應了一聲，道，“他倒得閑。”

高巖忍不住又道：“看他這個架勢，今天是非要見你不可。”

“我還有個長途電話要打，如果他還有神等，就讓他好好等著吧。”

高巖抿了抿，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眼瞅著到了中午，一眾高管準備邀請燕老爺子一起吃飯，燕老爺子卻只是道：“我這把老骨頭，多吃一頓吃一頓都不是什麼大事，我更關心時予什麼時候吃午飯？這麼拼命地工作，終究才是第一位。”

話音剛落，就聽見會議室門口傳來靜，眾人齊轉頭，便看見燕時予走了進來。

“好熱鬧。”見到里面的形，燕時予淡淡一笑，隨后才又看向燕老爺子，“抱歉爺爺，一早上事太多了，這會兒才顧得上來見您。”

“不要。”燕老爺子臉上雖無笑意，神卻平靜，“既然將公司給你，自然是希你以公司為先。”

眾人這才又再度提出一起吃飯的事，燕時予卻道：“我很久沒單獨跟爺爺吃飯了，還希各位給我一個機會，盡盡孝。”

眾人一聽，自然知趣，各自找借口離去，只留下祖孫二人還待在會議室里。

燕時予就近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看向燕老爺子，道：“半小時后還有一個會議要開，我已經安排了人訂餐，爺爺不介意的話，就在這里吃？”

燕老爺子目停留在他上，終究是開門見山了：“已經過去五天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考慮什麼？”燕時予明知故問。

燕老爺子的視線落在會議室上方的監控上，片刻之后，才又重新看向燕時予，“這就是你的最終答案了嗎？”

“最終答案，我幾天前就已經給爺爺了。”燕時予說。

燕老爺子緩緩點了點頭，沉默片刻，才又道：“你如今的確是有底氣了，手段也強了，這麼些天，將那邊的人和事護得滴水不。我一直想見見，居然都沒有找到機會。”

及至此刻，燕時予才終于看向了燕老爺子，開口道：“人總是會長的，從前有些人我護不住，從今往后，那種事不會再發生。”

燕老爺子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隨后道：“可見這麼多年對你的訓練和培養，終究還是沒有白費。你心里，可曾有過一一毫的激？”

“如果我說沒有，爺爺能接嗎？”燕時予問。

“看來你心中著實是滿腹怨氣。”燕老爺子目凝聚在他上，“這條路，是當初你自己選的，你現在反過來怨我？”

燕時予迎著他的視線，“爺爺真的覺得，我有的選？”

“你有。”燕老爺子用力杵了杵手中的拐，“你以前都選得很好，知道選對的路走。可是回來之后，你就變了，你變得糊涂了，變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是誰改變了你？嗎？因為一個人，還是人妻份的人，你做出這樣的事，值得嗎？”

“沒有人改變我。”燕時予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因為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變過。”

燕老爺子聞言，冷笑了一聲，道：“你是說，在國外那麼多年，你所有的改變都是裝出來的？你覺得我安排去的那些人，都是擺設，看不出來你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嗎？”

“如果不是，那此時此刻，我怎麼會以這樣的姿態坐在爺爺面前？”

聽到燕時予這樣的回答，燕老爺子滯了滯，隨后才又輕輕點頭笑了起來，“好，好，終究是我看走了眼，終究你也是個養不的白眼狼！”

燕時予眸一點點變得深邃暗沉，平緩道：“謝謝爺爺夸獎。”

燕老爺子安靜了片刻，才又道：“只是，你真覺得，你有本事跟我對抗了？你真的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嗎？”